从高中起,我开始离开家,离开那个小镇,离开父母,开始接触外界的世界。
唐河县最好的高中“唐河县第一高级中学”,曾经那里在我眼中是何等的神圣,他的地位超过了我的大学。第一次去唐中是去交择校费,走在县城里,父亲用大手抓着我的手腕,一路拽着我,生怕我乱跑走丢。
为了上这所高中,我初三,憋着一口气,一个月把成绩提高了100分,每天早晨5点半上早读,晚上9点多下晚自习,之后再学到11点多,晚上一个人偷偷的学,还不让别人知道我在努力,早晨照样迟到,好像我轻轻松松就在提高成绩。
一模考试390多分的样子,二模考试考了410多分,虽然题难度增加了,可是我提高了二十多分。三模考试我考了450多分,又提高了四十多分,那一次感觉题简单了。中招考试,我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没有想过一定要考什么样的学校,一定要考多少分,结果成绩出来考了536分(含30分理化生加试、20分体育加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那是2003年的事,现在都2017年了,我依然清晰的记得这些事,因为我把那当成了我的荣耀,曾经的辉煌。可是当我打出2003这几个数字的时候,我打出来的是2013,哎,我中间的十年去哪了。
高中考大学,我考了三年,稀里糊涂,都忘记了我每次考的分数。让我回忆我的高中,我记得的是高中喜欢的男孩,高中交到的朋友,高中我想依恋纠缠的女孩。大学我不记得我考的任何一门课程,我记得的是喜欢的男孩,宿舍的亲密的朋友,宿舍吵吵闹闹的朋友,那些曾经喜欢我的男孩吧。
直到如今,我才看到,从高中开始,我就开始有自我的意识,我想独立,想控制自己的行为,自己的思维。
依然记得第一次让一个男孩给自己讲题,我盯着对方的眼睛,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忘了时间,我记得自己的心怦怦跳。从那之后我都不敢盯着男孩的眼睛看,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我后来又碰到一个让我心怦怦跳的人,可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们已经走远。
依然记得,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敢靠近,不敢让别人知道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秘密,或者说一种羞耻,一种自己不配得还去追求的恐惧,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一种害怕被人嘲笑的感觉。明明知道一个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喜欢他,明明也知道自己另外一个好朋友也喜欢他,而他的心中喜欢的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好朋友”。自己最好的那个朋友,家在县城,长得白白净净,非常漂亮,对人又好,自己觉得怎么都比不过,而且他喜欢的也不是自己。
这些事情,都是陈谷子烂麻子的事件,可是在我的心里,他好像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他是我心中的圣地,是我永远无法到达的美丽,看起来很近,其实我和他很远,他只活在我的记忆中,活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梦里。
那个漂亮的朋友,还有那个他,是我见到的最完美的人,一个是完美的女人,一个是完美的男人,有着那个年龄段最美的样子。他和她都很白,是我母亲的那种白。
他有着一些淡淡的忧伤,有着我无法企及的成绩,不仅理科好,文章也写的好。他和人总保持这一种距离,这点有点像我父亲,永远和人保持着看似还可以,但永远你都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她是我没看见脸就喜欢上的朋友,美丽、单纯、友好,就像我母亲眼中完美的女儿。当然她在我母亲眼中应该也有缺点,比如成绩不好,可是只要是美丽的、善良的、性格好的,作为一个女孩,成绩也不那么重要。
他是我心中完美的男神,所以我只能远远看着,真正曾经走进他心里的是我另外的那个朋友,家境贫穷,长的黑,脸偏长,总希望身边有一个关系要好的男性,她拿着水杯隔着两排桌子往他身上砸,他笑的那么开心,从未有过的放松,他和这个另外一个朋友纠缠数年,放不下彼此,最终成为恋人一个月就分手了。
他应该是喜欢有人主动能够打破他的隔离,看到他忧伤背后的脆弱,他对亲密的渴求,我的另外一个朋友看到了,他和她彼此吸引。
我那个漂亮的朋友,时隔两三年,上了大学的我,再去看她,觉得也没有那么美丽了。可是当年她是我眼中最美的人,我整天缠着她。她是我理想中的母亲,理想中的自己。
可是最终,不知怎的,当我和她一年半载没联系之后,我给她发QQ,可是她没有回音,我也就放弃了这段关系。我体会到的是被抛弃,我也知道这段关系,我已经不需要了。我们渐行渐远,已经不记得当年的彼此,我们不再交心,我不再缠她,我们就这样散了。我也不想再去维护这段关系了。
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我依然记得,记得的那么清晰。好像我的大学就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唯一的事情是,我对一个长的很像他的白白净净,清清瘦瘦的男孩表白,写了很久很久的日记,全是只关他一人,因为对他的感情我无处安放,我不知道该放到那里,我的心不说出来就要爆炸。
工作之后,被一个人关心,可是他长得很帅,同时说话只会顺着我,我始终走不出那个自己设置的牢笼,最后放弃。
工作2年之后,来新乡,我又被几个人关心,被一个人长久的关注,可是我还是下不定决心,因为他还是很帅,因为他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当然他也觉得我不想他靠近我的身体,慢慢的纠缠了几年,最后还是放弃。
我总是渴望,别人来爱我,父母欠我的,小时候让我总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小时候面对外界的人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在家里我是最弱的一个,不管我如何的发出自己的声音,父母总是听不到,我妈就是个控制狂,我爸就是个讨好我妈的人,我时刻被压制着。
我觉得父母欠我的,他们为什么不还给我,直到一天我知道,他们的自己我价值都源于“自己有用”,这个有用大部分都来源于工作。他们对孩子的爱就是“给你钱,按照我说的做”,他们从来不怕伤害我们之间的关心,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和父母好像没有,相互的沟通,有的更像一个发命令的统治者,他发出指令,甚至一个动作,我就要按着他们的 意思办,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按着他们的意见行事。连所谓“我都是为你好”都没有,有的只是我认为什么好,你把这个东西摘下来给我,然后对别人炫耀你看我儿子/女儿,这是我们家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的感情放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情绪向谁发泄,我不知道我的感受告诉谁,我不知道我能对谁说这些,我活在一个看不见彼此的家庭中。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放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放在哪里。这就是我无法安放的青春,无法安放的岁月。
如今我才知道,从高中到大学,我都在感情的压抑中生活,渴望亲密,而又和人保持距离,总会和那些淡淡忧伤,白白净净,清清瘦瘦的男人远远观望,却永远都走不近,还好我越来越有勇气,一次次去尝试建立越来越紧密的关系,一次次去失败,一次次不信任,一次次不能安下心去建立一个坚实的关系,我其实也在隔离、排斥,我不敢投入,我害怕我永远都走不进他们,我害怕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莫名其妙被分手。
从离开父母开始,我对亲密的渴求一直都放在那里,可是我却逼着自己去学习,可是我都无法面对我对亲密的渴求。
我对待自己的方式,也和父母一样,一样的强硬,一样的批判自己不够好的地方,一样的只看到目标,看不到如何苦苦挣扎的自己,如何脆弱柔软的自己。
我的脆弱、柔软,该放到哪里才安全,什么时候能够不羞愧,不评判,温柔的把他拿出来看看,告诉她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