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贝碧嘉来得突然,危害性极大,直接导致瓜蛋儿与翠翠儿迟到的的婚恋刹那凝成了永恒。
瓜蛋儿不小了,三十岁之前还若懵懂的小孩儿,从不知什么是谈L爱,年迈的老母亲急了,央亲托邻让婶子大娘遇着手下合适的,给瓜蛋说个儿,可怜这老娘亲,见谁都说不尽的承恩欠情话儿。
孙快嘴儿的老娘挨不过乡哩乡亲的脸面,加上自己年轻时候也当过几天儿半吊子的媒腿儿,就有些心痒难耐,特想重操旧业,为人牵线搭桥,算作晚年积个口德,于是,巴巴喳喳欲行那个好儿,便给瓜蛋搓合了那事儿。
孙快嘴儿妈给瓜蛋介绍的女方,是一位远房表姊妹的女儿,小名唤作翠翠儿,白净面皮,个儿不是很高,不胖不瘦,凸凹有度正好,前二年从县办科技中专毕业,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一直在家待着,忙时,帮妈洗个碗儿刷个碟儿淘个菜儿做个粗茶淡级,闲时,就囚在一间灰暗的小屋里看小说。
翠翠儿妈说,妮哟,妳都中专毕业了,还一直在家闲着…妳看恁么多书,有啥用哦?
翠翠儿顿着脸儿,回道,娘啊…展卷有益,妳可懂么?书…若无用,自古以来,世人还要那么多书干什么?妳也不识字…给妳再讲哩深奥的道理,妳也不懂得,我是说,妳也不用操我的心了,我自有分寸。娘,我这么再给妳说吧,我这叫热爱问穴。
翠翠娘直犯迷糊,不解地问,妳热爱那啥…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翠翠说,我好糊涂的娘啊!妳知道大西北正出了个女孩儿叫李卷儿不?她写的《我的阿勒T》可火啦,都获茅T问穴奖,也排成电影了…还差一点儿得了诺奖并奥斯卡入围金像奖哩!妳说…能当饭吃能当衣穿不?
翠翠娘苦笑了一下,道,闺女说的那些,为娘全不懂,可娘心里,但愿妳扒揸个好结果。今儿个…为娘有个事儿想给妳提提…看妳意下如何?
翠翠说,娘,只要不是说媒介对象的事儿…妳尽管说罢。
翠翠娘卟咂卟咂嘴儿,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儿的…妳有个表姨,可热心喽,她有个可好相处的近邻,那近邻又有个独生子怪实诚的…妳那表姨对娘讲,她想给妳俩当月下老人儿…从中说合说合。
翠翠把书往小桌上一扔,使性子道,好呀…妳先说,那厮…是干啥工作的?
听说养猪的…还种庄稼,听说…是个百市摊儿…可能干了。娘说。
娘啊…妳好糊涂,妳女儿终身大事,可不能糊涂绞麻缠呀…妳光听说…戏子的腿儿媒人的嘴儿…狗N苔都能说成一朵花儿,那可不成呀…干脆,妳给人家回拒了算啦!
娘为难,说,这哪儿成?一家女…百家儿问,天经地义…热脸子的事儿咱干不了,还净得罪人。再说,妳也老大不小了…光挺着…也不是个戏呀?
翠翠说,他…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妳让我嫁他,往后…一辈子喝西北风呀?
娘说,人家本分种地又喂猪…怎就不正经工作啦?
翠翠上火,回道,人人都知道这么多年…那种地就不挣钱…都啥样儿的人,还S扣着种地呀?那喂猪…也是冇指收的事儿,风险极大,…万一赔了,那可是万劫不复…一辈子都跳不出那火坑呀,我宁愿当大龄剩女孤独终老…也不愿结这门亲事儿。
翠翠娘见说不了闺女,也就不再磨嘴皮了。
y情肆虐那会儿,翠翠娘去村室做疫检,回家的路上过沟坎,一不小心,歪了脚踝,又一个趔趄,摔坏了肋骨,倒地上哼哼咳咳疼得要M,正挣扎着,恰过来一个开时风大三轮的,那人不问二三,跳下车,拖抱了她,放车上,直达县一院,哑不腾地垫医药费二w八。
那夜,风雨交加,翠翠不见妈的影儿,心里打急抓,左右邻居一打听,才知她妈被人送往县医院了。
翠翠连夜赶往县院,才见有一憨墩墩的小伙守在妈的病榻前了,又取药又买饭的,可比自己对老娘孝敬多了。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翠翠偷偷问娘,这…谁呀?
娘打佯憶怔,反问道,妳问的…谁呀?
翠翠儿红了脸儿,抿抿嘴儿,唧哝道,就…那个…给妳去刷碗儿的,那人…满不错的!都啥年代了…还有主动携扶老人的,就不怕反讹诈了?
翠翠娘木着脸儿,道,娘…是那讹人的人么?
翠翠的耳根儿都红了。试试摸摸地说,娘…能不能问问对方…要个w信或电话号呀?
翠翠娘说,那青年说了,为娘的摔伤经医治后,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回家静弄一段时间,明儿个就出院,手续呢…他已办妥了。
翠翠眼热儿,捂心口道,世上还有…这么热心肠的人?!
娘又道,那孩儿也说了,在村里养猪也真不是长法儿,投资大、见效微,风险却大…好在,他摸行情,估算得准…这一茬儿猪及时出了手,全出圈儿…一打一算,刻墨儿…弄个圆彻圆,要不…就赔麻了,得损失好几十w哩。
翠翠关心道,那他…下一步啥办?
娘说,他说他打算去东南发达地区…闯一闯,势必那儿的Q好挣些。
进厂么?翠翠追问。
嗯…他说啦,他先不进厂,他要去看看,见啥适合…弄啥,要么送外卖要么开出租车…哦,这有他撇下的一片纸条,妳拿去看看…有用不?娘说着,从斜襟儿衣袋里摸出一爿折叠纸,似千纸鹤,递给闺女。
半月后,翠翠儿羞羞答答遮着掩着拨通了电话,算是俩人接上头儿了。两人一搭上线儿,有说不完的话儿,仿佛青梅竹马的玩伴,咋说咋好了。
一晃两年多过去了,俩人一直保持着甘甜如饴的亲密状态。只是天各一方,未能晤面。
前不久,瓜蛋儿来电话,特意邀约翠翠儿也去他所在的城市找一份合适的职业做,空想抵不了现实的,还容易蹉跎岁月。
翠翠被说动了心,合上书,打盘赴约的,临行之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就问,妳现在彼城做什么?
瓜蛋在电话那端笑笑说,我都开出租(车)快两年了,自买的现代牌,一天里不耽误事儿的话,起个早儿、赶个晚儿可弄千八儿。我在这儿,早准备买一套房啦…我已问明了现房行情,首付的款也基本够了,妳若来,咱就再不用租人家的房啦!
翠翠听了,心花怒放,放心口的手,怦怦跳得老高,使劲儿按捺,也平抚不得。好不容易发了个暖昧图片,并隐晦地附上几个字:见妳时,送妳一朵热烈绽放的玫瑰花儿。半夜三更,做梦还抿嘴儿偷偷地乐。
…翠翠儿赴沿海的当晚儿,正逢贝碧嘉自大洋登陆,狂野不羁,船覆桅断房倒屋塌,破坏性极大。
瓜蛋儿撇下手中的业务,专程驾车去接她。大雨滂沱中,接是接着了翠翠,正往住处回返着,人行道上有人冒雨向他的车急招手,瓜蛋对翠翠儿说,都出门儿人,不容易,捎带他一程罢!翠翠点头。
车穿梭在山崖,又有人揽车,瓜蛋儿刹住车,打开车门,那揽车的人带了许多行李,一时半会儿上不上车,瓜蛋下车去帮他。正在这时,一声怪响,咔嚓,崖上一棵大树轰然倒下,伴着松动的滚石,不偏不斜,正巧砸落在车体中y,又受滚石的猛烈撞击,日棱梭滚下山崖…
翠翠…。瓜蛋绝望地大喊。无人应他。
待救援队把翠翠抬上山道时,已奄奄一息。
瓜蛋抱着她,声嘶力竭地喊:翠翠…妳醒醒呀!我在这儿守着妳呐!
翠翠缓缓地摇摇头,眼帘微动,少气无力地呢喃:许妳的…今生已无法兑现,下辈子…俺再作妳的爱人吧!语音未杳,头一扁,人却没了生M体征。
瓜蛋泪如雨下,俯身凑上厚厚的嘴唇,贴贴实实印在翠翠冰凉的脸颊…
贝碧嘉台风,再次漫过海峡,大雨滂沱,海啸大作,天地呜咽,山河同悲啊…
9月15夜8点于苏州玉出昆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