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
朱老爷子老两口在三个儿子们的簇拥下,从下庄推着板车一路敲门问,一路碰壁。有的是家里雇不起长工,有的是紧闭大门不开。也是最近从西边过来的要饭的也是太多了,农村小家也要怕了。何况这是一大家子,要一顿就是普通人家一天的口粮,再说普通人家也雇不起这一家子人当长工,何况这板车上还有两个光吃不干的!
朱家一家推着板车吱扭吱扭的经过西岔的下庄,又吱扭着路过中庄的戏台,戏台的周围坐着一些闲了的庄稼汉,他们悠闲地抽着旱烟,聊着今年的庄稼如何如何、谝着干城庄子里的王寡妇和三河村的李四如何勾搭到了一起,被发现后当众游街的事情;聊着说乾隆皇帝是雍正爷下江南时和一位村姑生的,以及乾隆爷出生市井如何一步步登上帝位的;还说着夹沟村郭家的骡子夜里跑出来后把华郎村的青稞美美的嚯嚯了一晚上,气的华郎的藏民,拿的炮肚子一石头就把骡子的右前腿给打折了,这不郭家的人吆的马车请明章爹给骡子腿上绑夹板去了。不知谁在人堆里冒了一句,“程家大大也是能干,给人也看,给牲口也给看,但效果都还挺好,不知是兽医还是人医?惹得人群哈哈笑了起来。旁边凑热闹的这时又说:“程老爷子虽然不是郎中,但是家里医书可多的很,指不定哪天他家里就会出来一个郎中呢,不过他现在是给人也看牲口也看,真是瞎子骑瞎马乱撞罢了。”这话惹得人群笑的更欢了。这群人就这样从早上婆姨们给着吃过早饭,给牲口饮了水后就都不约而同的凑到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戏台周围谝传,从沟里扯到屲里,从屲里扯到沟里,一扯就是一中午。有一次扯着扯着就因为一个屁扯起了战争,周仓在谝传的人群谝的正起劲的时候不小心放了一个大屁,人声随即嘎然而止,大家蒙着鼻子循着屁的声音望去,周仓急了,用手一指马汉,说:“你这怂放的这屁真臭!”马汉顿时脸红了,“你他妈冤枉谁呢,老子没放,你把屁放下反到冤枉给了老子。”周仓骂道:“你给谁当老子呢,屁大点的事都不敢承认”。马汉骂道:“老子给你当老子呢,老子就没放。”说完顺势给了周仓一个大嘴巴子,两人随即扭在了一起。好好的一个谝传的早上就因为一个屁给这样搅黄了。不过这也后来成了谝传时的佳话。
在这群人谝的正起劲的时候,朱家的板车轱辘上到了戏台前路面上的一个老树根上,差点把朱老两口给撂下去,朱老太太“哎吆”了一声,戏台上的人不谝闲话了,目光都朝路的这边望了过来,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这帮外乡人。朱老爷子说:“六娃,你过去问问这帮人看谁家要长工?”,朱六说:“爹,我们再往上走走吧,这群人的眼神瘆得慌。”朱老爷子再未搭话,被人像怪物一样从中庄子看到了上庄子,敲了几家的门,不是被骂了一顿就是被赶了出来,翻过白土豁岘后一定要留在这地方的决心瞬间丧失了一大半。坐在板车上指着白土屲上通往夹沟村的路对孩子们说:“娃们,不行我们翻过这座山再去试试?”朱六没有说话,推着板车走向了白土屲。白土屲不高也不低,一屲的白土,白土屲通往夹沟村的路在阳光余辉的映射下,显得愈发白,两边的麦苗和扁豆苗在山风的吹拂下一晃一晃,土味夹杂着青草味一遍遍涌进朱家一家人的鼻孔里。这是多么香的味道啊!朱老爷子坐在板车上脸色沉沉,目光凝重,望着车边卖力往上推车的孩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想“我们这老两口老了,饿死也就算了,可孩子们得交代掉啊,可往哪交代呢?都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直要下去吧。”
翻过白土屲,山风更猛了,要往山下走的坡也更陡了,下山的车路也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路旁边是水冲的深沟,顺着路一直延伸到了坡低,沟边的芨芨草在山风的吹拂下顺着山顶的方向倒了下去,远远的山脚下的湾湾里蜷缩着一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避风又避寒。朱老爷子望着远处的小村庄不由得说了一句,“真是一个避贼匪的好地方啊”,说完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着这么个小村子能容的下我们这一大家子吗?的确,这个避贼匪的好地方就是夹沟,是清同治年间程家祖先们因遇清朝人口大迁徙一路从陕西大柳树,迁至河州吹马滩。后又遭受同治三年变故,人歌黄鸟,劫遭红羊,程家族人分崩离析,四处逃亡。程氏先祖,携幼子二人,身背卷轴(家谱),同目前居于夹沟村的郭姓、白姓同乡一路艰辛,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看见这个地方两山夹一沟,中间有有一个避风寒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山湾,遂在此住了下来,开荒拓土,一辈辈繁衍至此时,也算稳定了。后来因为这地方小,没办法继续发展,嘉庆七年一部分人又翻过了山,在西岔买了土地,搬到了西边的西岔,刚搬过来时也只有六七户人家,一步步才发展到今天这样子,实属不易。
朱六推着板车,此时确切说是拉着板车,用自身的重量和车轱辘抗衡,使它尽量下坡下的慢点。远远的坡底郭权吆着马车缓缓向上驶来,车厢里坐着程老爷子抽着旱烟锅,程老爷子说:“权娃,这骡子我看着废了,骨折是夹板绑好了,可是中间的关节那肿的厉害,不知是折了还是错位了,骡子一直不敢伸直,蜷着呢,可能疼着里,看几天不行就杀着卖了肉吧。”,“嗯”,郭权应承着。随即说到:“大大,你看前面那一大家子,估计又是打西边过来的吧,这两年那边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连着几年大旱这史上也少有吧,听说都饿死了好多人”。程老爷子说:没办法,天灾啊!天干地支不好糊,水贵如油草木枯,估计老天爷要收一批人喽!”说罢在车厢里磕了磕烟锅。两人说着话,两家的车也是越来越近。朱六提前将板车往边上靠了靠,一帮人也小心的站到了边上等着马车过去。郭权也将马缰绳往怀里揽了揽,准备会车,估计应该差不多就过去了,可就在两辆车的车帮快要错过的时候,郭权脚下一滑,一个踉跄,马一受惊往右手边一跳,哐啷一声,马车硬生生将板车给別到了旁边的水沟里。顿时一阵慌乱的喊爹喊娘,也是人多,也是朱六兄弟们眼疾手快,没将这老两口甩进水沟里。坐在马车上的程老爷子一时傻了眼,回过神后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去向这一家人赔不是,郭权爬起来停稳马车后也过来帮着将板车从水沟里抬了出来,嘴里连连陪着不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