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客厅地板上投下细密摇曳的光斑,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叶凡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听筒里传来涟漪惯常的笑语,清脆又遥远。她在讲幼儿园里哪个孩子午睡尿了床,哪个家长又闹了笑话,琐碎的八卦像漂浮的肥皂泡,折射着午后慵懒的光,却轻飘飘地隔绝了他所有沉重的焦虑。
“进山的事,”他打断那片虚幻的欢乐,声音绷紧,像一根拉至极限的弦,“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停顿,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涟漪的笑声又响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哎呀,烦人精,急什么嘛!我正跟你说小豆包今天可逗了,非要把新买的蜡笔插在鼻孔里……”
嬉皮笑脸。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叶凡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又狠狠揉搓。那团盘踞在胸口的闷气骤然爆开,灼热的岩浆沿着四肢百骸奔涌,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失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点可怜的岩浆,只留下刺骨的寒。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触及实质,每一次需要她一个明确的“是”或“否”,她总能像一尾最滑溜的鱼,轻巧地扭身游开,用这些无关痛痒的泡沫覆盖过去。
这手法太熟悉了。熟悉到骨缝里都渗着痛楚的寒。
二十年前,当他还青涩得能掐出水来的时候,那个叫涟漪的女孩,就精于此道。前一晚还倚在教室窗边,对着他念课本里生涩的情诗,眼波流转间盛满星光;隔日清晨,便能在校园熙攘的人流中,对他视若无睹,擦肩而过时带起的风,都冷得像初冬的霜。她的热情毫无征兆地燃起,又毫无缘由地熄灭。她可以连续一个星期出现在他放学的必经之路,笑语嫣然;然后,又毫无预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水滴蒸发在炙热的柏油路上,任凭他焦灼地寻找、等待,一颗心悬在半空,被风吹日晒,最终干涸龟裂。他不敢追问,像个虔诚的信徒,唯恐一丝质疑就会惊走那尊反复无常的神祇。那时,他唯一恐惧的,就是失去她。
而最让他痛彻心扉的,正是她解决问题的终极方式——屏蔽。像切断电源,像关闭闸门。她不耐烦了,厌倦了,或者仅仅是想清静了,便会毫不犹豫地屏蔽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电话不通,短信石沉大海,人如蒸发。那断联的时日,短则一周,长则一月,对他而言,却漫长得如同在无光的隧道里匍匐前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气,每一次心跳都敲打着绝望的鼓点。
此刻,隔着二十年的光阴,这熟悉的、被轻飘飘回避的钝痛,再次精准地攫住了他。那些被她屏蔽后独自吞咽的苦涩日夜,那些在无望等待中耗尽的青春时光,化作汹涌的暗流,瞬间冲垮了他这些年辛苦筑起的堤坝。更深的怀疑,像沼泽地里悄然升起的气泡,无声地破裂,释放出有毒的瘴气——五月初夏那次重逢,她伏在自己肩头痛哭时吐露的过往,是真的吗?
那些字字泣血的剖白:当年走散后,她如何与李旺杰在廉价的劣质酒精里沉沦,试图淹死心头的空洞;如何在某次酗酒后失控地骑着那辆轰鸣的大摩托冲进雨夜,摔得遍体鳞伤,腿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至今犹在;如何在漫长的二十年里,固执地在每一个可能遇见他的路口徘徊,将渺茫的希望寄托于一场虚无缥缈的同学聚会……
这些他曾深信不疑,甚至为此背负了沉重负疚的过往,此刻在涟漪那轻佻回避的态度面前,忽然变得摇摇欲坠,像一幅被水洇湿的旧画,色彩剥落,轮廓模糊。她真的那样等过?真的那样痛过?还是……仅仅是一场精心编织、用以打动他的苦情戏码?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跳跃的、属于“涟漪”的名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捏碎。屏幕的光映着他眼底翻腾的痛苦与决绝。动作快于思考,他几乎是凭着一种积压了二十年的本能,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狠劲,点开设置,找到那个代表“屏蔽”的灰色图标,重重地按了下去!
屏幕上“操作成功”的提示一闪而过。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她嬉笑的声音消失了,连同那些幼儿园的琐碎,一起被隔绝在无形的屏障之外。
客厅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他自己沉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呼吸声。结束了。他想。用她当年最擅长、也最令他深恶痛绝的方式,亲手斩断这绵延了二十年的藤蔓。胸腔里,那团积郁已久的浊气似乎消散了些许,一种虚脱般的、带着自虐快感的轻松感短暂地掠过。
然而,紧随其后的,是更深、更广袤的空洞与痛楚。那痛楚如此熟悉,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甚至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更加沉重粘稠。他猛地将手机反扣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身体陷进沙发深处,像一截被骤然砍断的朽木。他闭上眼,试图将那个名字,连同她带来的所有喧嚣与内耗,一同摁进意识的深渊。
窗外,夕阳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沉沦,将天边的云烧成一片赤金,又渐渐褪为灰烬般的暗紫。暮色四合,屋子里没有开灯,浓重的阴影从角落蔓延开来,将他无声地包裹。
那一晚,他早早地躺下。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意识却异常清醒。黑暗中,天花板仿佛一块巨大的银幕,反复上演着那些他竭力想驱逐的画面。然而,一个令他惊异的现象发生了——那个纠缠了他不知多少年的、熟悉的坠崖噩梦,竟然没有如期而至。
那梦境清晰得可怕:嶙峋的山崖,呼啸的罡风,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失重感瞬间攫紧心脏,每一次都将他从窒息般的恐惧中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淋漓。这个梦,如同跗骨之蛆,总是在他感到涟漪即将远去、或已经远去时,狰狞地浮现。二十年前如此,重逢后那些因她闪烁其词而心生不安的夜晚,亦如此。他曾在心理书籍的字里行间寻找答案,也曾午夜梦回时对着虚空无声诘问,最终隐约明白:这梦魇的根源,是恐惧。是深入骨髓的、对失去涟漪的恐惧。二十年前那一次次猝不及防的“消失”,早已在他灵魂深处刻下了“永失”的烙印。他潜意识里认定,没有涟漪的未来轨迹,必定是万丈深渊。
而此刻,当他亲手筑起这道屏障,当“失去”从一种模糊的恐惧变成了一种主动选择的、近乎确定的结局时,那份将他勒得喘不过气的恐惧,竟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泄掉了。绝望,竟成了最好的安眠药。原来没有了希望,也就失去了恐惧的根基。深渊仍在,只是他不再害怕跌入其中。
原来最深的恐惧,并非坠落本身,而是悬在半空、不知何时坠落的等待。当自己亲手剪断了那根悬索,粉身碎骨反而成了某种彻底的解脱。
没有坠崖的失重感,没有心悸的冷汗。这一夜,他睡得出乎意料的沉,如同沉入一片没有边际的、温吞的死海。
晨曦初露,薄雾般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朦胧的亮痕。叶凡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中醒来。习惯是条顽固的藤蔓,即使心已荒芜,它仍能牵引着肢体做出机械的动作。他几乎是闭着眼,手指凭借肌肉记忆,在床头柜摸索到冰凉的手机,熟练地解锁,点开那个绿色的图标。
微信界面弹出。置顶的位置,那个熟悉的、曾让他无数次心跳加速的卡通头像,安静地躺在那里。对话记录停留在几天前,最后一条是他发出的信息,孤零零的,下面再无回应。时间仿佛凝固在按下屏蔽键的那一刻。
他混沌的脑子迟钝地运转着,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几秒钟后,一个冰冷的事实才带着迟来的钝痛,清晰地撞入意识——涟漪已经被他屏蔽了。这个对话框,永远都不会再有任何新的更新。那熟悉的头像,将永远定格在昨日之前的模样,如同一幅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旧照片。
一股迟滞的、沉重的酸涩感,缓慢地从心底弥漫开来,堵塞了喉咙。
就在这时,屏幕上方,另一个几乎被他忽略的头像,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那是一个朴素的风景照,属于单鹏立——那个二十年来如同磐石般沉默、极少主动联络他的老友。一种极其反常的预感,像细微的电流,瞬间刺穿了他麻木的神经。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点开了那个闪烁的对话框。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单鹏立的留言,简短得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刺入视野:
叶凡,涟漪找不到你了。她发微信发到我这儿来了,你看到了就给她回个电话吧?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某种荒诞的冲击力。
涟漪?找他?通过单鹏立?
叶凡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又被纷乱的思绪瞬间塞满。震惊像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他刚刚平复的心湖里掀起滔天巨浪。这完全不符合“涟漪法则”!二十年了,他早已摸透她的路数。她一旦生气,一旦决定屏蔽一个人,那断联的期限是铁律。短则一周,长则一月,甚至更长。在那期间,她绝不会主动寻找,更不会辗转他人。那是属于涟漪的骄傲,也是她掌控节奏的方式。
他记得清清楚楚,二十年前有一次,仅仅因为他在她消失一周后,忍不住去她家楼下等了一晚(其实他并不知道她是否在家),被她从窗口瞥见了。第二天,他发现自己被彻底拉黑,整整三个月,音讯全无。那三个月,他如同被遗弃在孤岛的囚徒,尝尽了人间所有酸涩的滋味。
而现在呢?距离他屏蔽她,满打满算,仅仅过去了一个白天加一个黑夜!二十四小时都不到!按照涟漪的“标准流程”,这连冷却期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开场序曲。
可她却找来了。急迫地,甚至不惜绕道联系一向寡言的单鹏立。
“心凉了?”叶凡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无声地咀嚼着单鹏立转述的这个词。仅仅屏蔽了一天,她就“心凉”了?那自己呢?在过去二十年,以及重逢后的这几个月里,被她用同样的手段反复“冷冻”,每一次都如同在无间地狱里走一遭,那颗心,怕是早已冻透、碎成齑粉,又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吧?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猛烈地冲撞着他的胸膛。有荒谬,有刺痛,有积压多年的委屈,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悸动。这反常的“寻找”,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光,骤然刺破了他刚刚为自己构筑好的、名为“放弃”的绝望囚笼。
他没有回复单鹏立。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冲动,他点开了设置,找到那个灰色的屏蔽图标,毫不犹豫地解除了对涟漪的联系方式封锁。
动作完成得极快,快得像是在害怕自己会后悔。
然后,他直接点开了通讯录里那个烙印在心底的名字,按下了绿色的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
就在他以为这通电话也会石沉大海,准备再次被那熟悉的冰冷电子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宣判时,嘟音戛然而止。
电话接通了!
没有预想中的沉默或质问。叶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在接通的第一秒,那个名字就冲口而出,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干涩:
“涟漪。” 他顿了顿,短暂的空白里,只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你怎么了?”
短暂的静默。电流的底噪在两人之间微弱地流淌,仿佛能听到大洋彼岸尘埃落定的声音。然后,涟漪的声音才从听筒那端传来,不再是昨日的嬉笑,也并非预想中的愤怒。那是一种被抽掉了所有鲜活气力的、沉甸甸的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结了冰的湖底费力捞起:
“没怎么,” 她停顿了一下,那停顿里蕴含着巨大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失望,“就是心凉了。”
心凉了。
这三个字,经由她亲口说出,带着真实的温度——一种冰冷的温度——再次砸在叶凡的心上。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叶凡。他捏紧了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二十年的记忆碎片呼啸着在脑海中翻腾、碰撞。那些被她单方面切断联系后,自己如同困兽般在斗室里煎熬的日子,那些对着永远无人接听的电话反复拨打直至绝望的深夜,那些在猜测与自我否定中被反复凌迟的滋味……一幕幕清晰得如同昨日。
“嗯,”叶凡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头的滞涩和翻腾的旧痛,声音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我就是有些生气了。因为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去山里静静!” 他强调了“突然”和“静静”两个词,试图将话题拉回那个引发这一切的源头。
听筒里传来涟漪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即,那种他无比熟悉的、带着焦躁和一丝不耐的语调又响了起来,仿佛刚才那句沉甸甸的“心凉了”只是他的错觉:
“我不是说了么?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又是这样!叶凡的眉头紧紧锁起。二十年前无数次循环的噩梦场景再次上演:回避问题,模糊焦点,最后反将一军,将沟通不畅的责任推卸到他“不信任”上。每一次,都被这招逼得节节败退,最终只能将满腹疑问和委屈生生咽下,唯恐再追问下去,便会彻底失去她。
然而这一次,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昨夜那场未曾降临的坠崖噩梦,单鹏立那条突兀的信息,以及此刻电话里涟漪这反常的、过早的“心凉”姿态,如同几块关键的拼图,在他心中悄然组合。
他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战战兢兢、害怕失去的少年了。昨夜短暂的“放弃”所带来的、那种奇异的平静感,此刻赋予了他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他已经亲手推开了那扇名为“失去”的门,瞥见了门后的虚无。那么,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明笼罩了他。他不再害怕追问,不再恐惧答案可能带来的分离。他要一个明白,哪怕这明白是最后的句点。
叶凡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听筒上,也敲在自己尘封已久的心门上:
“你去山里找谁了?” 他直接撕开了那层名为“静静”的模糊面纱。
电话那端似乎愣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后,涟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被戳破的急促,却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找我弟啊!”
“你弟?”叶凡的眉头拧得更紧,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她从未详细提过这个所谓的“弟弟”,这个名字像一个突兀的符号,强行插入他们之间盘根错节的过往中,“他怎么会在山里?” 他追问,语气里是不容敷衍的锐利。
“我弟祥吉,”涟漪的语速快了些,似乎急于解释清楚,“在山里开农家院啊!”
祥吉……祥吉……开农家院……
“祥吉”两个字,像两枚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瞬间捅开了叶凡记忆深处一把早已锈蚀的锁!
一幅被时光染上暖黄色调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无比清晰地撞进脑海。不是二十年前青涩的校园,而是重逢后不久,那个短暂却异常珍贵的午后。
大概就是涟漪第一次主动来到他租住的那个带着小院儿的房子那天。阳光很好,透过院墙边那棵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初夏草木的清香。她显得很放松,穿着一条素色的棉布裙子,赤脚盘腿坐在院里的旧藤椅上,捧着他泡的清茶,姿态闲适得像一只终于找到舒适角落的猫。
那天聊天的氛围异常平和,没有试探,没有猜疑,仿佛时光倒流回了最纯真的年代。不知怎么,话题就扯到了家谱上。叶凡记得自己带着点调侃,说起自家那本几乎被遗忘的族谱。
“按老谱排辈,我这一代,中间该是个‘汝’字,”他当时笑着对涟漪说,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划着,“叶汝凡……听着是不是有点老学究的味儿?后来新时代了,取名也就随性,中间字干脆省了,就剩了‘叶凡’俩字,倒也干净。”
涟漪听罢,眼睛亮了一下,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她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种小女孩般的得意:“嘿,这有什么!我妈那边也有家谱的!”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久远的姓氏,“我要是跟我妈的姓啊,那我名字可讲究了!中间是个‘祥’字辈儿!繁祥漪!怎么样,听着是不是比叶汝凡更有派头?”
“祥”字辈!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更多的碎片便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她似乎提起过,母亲那边有两个姨。——她好像说过自己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的名字……叶凡努力捕捉着那个模糊的片段。对了!有一次闲聊,她提过一嘴妹妹的名字,里面好像就嵌着一个“祥”字!祥……祥瑞?对,似乎是叫祥瑞!当时还觉得这名字挺吉祥。——还有更早之前,大概是刚重逢没几天,电话里她曾不经意地提到,家里有个亲戚在捣鼓农家乐,好像就是在山里……
“祥”字辈……弟弟祥吉……妹妹祥瑞……开农家院的亲戚……山里……
这些原本散落在时间长河各个角落、互不相干的碎片,此刻被“祥吉”和“农家院”这两个词,像磁石一样猛地吸附在一起!它们严丝合缝地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涟漪口中的“弟弟祥吉在山里开农家院”,并非临时编造的谎言!它有着清晰的、可以追溯的家庭脉络!
作者:赵同
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腾,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