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时间当地时间4月1日上午11点40分左右,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公布新年号为“令和”。现在的“平成”年号将于4月30日随着明仁天皇的退位停止使用,5月1日起,正式使用新年号。
“令和”出自日本古典《万叶集》。万叶集是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相当于中国的《诗经》。所收诗歌来自4世纪至8世纪中叶的长短和歌,成书年代和编者,历来众说纷纭,但多数认为是奈良年间(公元710~794)的作品。一般认为《万叶集》经多年、多人编选传承,约在8世纪后半叶由大伴家持(公元717~785)完成。其后又经数人校正审定才成今传版本。
谈到日本文学,不同的人群会想到不同的代表人物或作品。有些人会举例夏目漱石,“今晚月色真美”是一种含蓄的、优美的爱意表达;有些人则想起了《1Q84》和村上春树,关注过诺贝尔文学奖的人可能尤其会去回忆村上春树的作品;还有些年纪稍轻的同学会对《万叶集》有些印象——前些年有部比较受关注的动画片《言叶之庭》,里面引用了《雷神短歌》: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万叶集——《雷神短歌》
如今日本新年号的确立,又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了《万叶集》。《万叶集》的搜索指数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涨。
既然号称是“日本的诗经”,《万叶集》的文学地位自然很高。作为一部总集,有着其他作品无法比拟的特点。首先,它的时间跨度比较大,长达4个多世纪。其次,它的作者范围很广:既有天皇、皇妃、皇子,也有浪人、乞丐、妓女,几乎囊括当时日本各阶层人物。这里面,有代表性的诗人可举出天智天皇、天武天皇、额田王、柿本人麻吕、高市黑人、山上忆良、大伴旅人、高桥虫麻吕、山部赤人、大伴家持等人。
《万叶集》的内容也并不单一:有描述四季风物、行幸游宴、狩猎旅行的杂歌;有表现恋人、朋友、亲人之间感情上相互闻问的相闻;有葬礼上哀悼死者的挽歌,也有临终遗作和后人缅怀之作。还广收了口头流传的民谣《东歌》和《防人歌》,后者是戍边兵士的诗歌。值得一提的是,诗集还选入了两首表达最底层平民和奴隶的心声的《乞食者歌》。
杂歌、挽歌也好,东歌、防人歌、乞食者歌也罢,都带了个“歌”字。也就是长短和歌的“歌”。因为是大和民族的诗歌,所以叫做和歌(わか),它是由古代中国的乐府诗发展而来的,包括了长歌、短歌、片歌、连歌等形式。
因为受五言绝句、七言律诗的影响,和歌的格式也与五、七结缘。短歌的格式是:五-七-五-七-七的排列顺序,为五句三十一个音节。而长歌最后也是以五-七-五-七-七结尾。而更广为人知的俳句(はいく),它更短,保留了连歌上之句的“五-七-五”的格式,只有十七个字。
附一首比较有名的俳句:
古池や
蛙飛びこむ
水の音
闲寂古池旁,
青蛙跳进水中央,
扑通一声响。
——松尾芭蕉
日文来自网络
作为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万叶集》有趣的地方还很多,有时间还想整理一位名字很有趣、经历很传奇的人物——《万叶集》的主要编者,也是该歌集收录作品最多的诗人——大伴家持。
一点私货:
《万叶集》于我而言,更多的是有一种私人情感在里面。在国内,《万叶集》的译本有若干版本,各有各的精妙,可谓是一千个读者眼中恨不得生出一万个哈姆雷特。而其中一版译本便出于家人。依稀记得童年尚不懂事的我,看着家人撑着病体,左手握笔反复翻译校对的情景。待到成年,再读后记,感慨万千。无论读者的评价怎样,家人对于翻译巨著的执着与坚持,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对我来说是难得的授业,是珍贵的传家宝藏。很遗憾如今家里人没有继承下来对于日本文学研究与翻译的事业,但是仍然希望在日本文学研究的领域里,还能有人记得《万叶集》,记得许许多多的前辈曾经贡献过的智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