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家的老人在8个月的时间里,在ICU和普通病房辗转数次,从感冒肺炎到肾衰心衰,从吃药输液到插管透析,从有知觉地进到无生命地出。他陷在床上了,医院窄窄的床就是他全部的生存空间,他动不了,说不了,眼神是他与人间最后的交流,但这交流后来也闭上了。可他仍活着,在各种机器和治疗的维持下,仍坚强并惯性地活着,生命力像沙漏一样慢慢落下直至耗尽,死亡的帷幕从角落一点一点撑起。
他是什么感觉,痛苦至极吗,他有什么愿望,想活着还是了结,有没有办法知道,知道或许不如不知道。
孝顺的孩子,满世界找血,一次次交钱,爸妈的积蓄花光了,再贴上自己的,尽了最大的力,快搭上自己的命,心安了,无憾了。
唏嘘,痛心,无奈…并不想把这惨剧写出来,直到看见沙白。
生命和生命本无法比较,人生道路细微得选不过来,哪知对错,哪有对错(违法犯罪除外)。就连自己的生存和生活,在极端情况下,也难以抉择。
但沙白可以。她不愿看到自己被激素、透析折磨得面目全非,不忍拖累老父在自己病榻前日夜照护。她要的是美丽、快乐、自由,这世界既已无法满足,她便决然离开,如轻舞飞扬。
“给生命以光芒”,生如夏花之绚烂,而非“给光芒以生命”,不做无谓的延续。致敬她的光芒,她用鲜活的事例告诉这世界:我来过,我努力了,我享受了所有的美好,但我不想再忍受丑陋和痛苦了,没啥大不了的,旁人爱咋说就咋说,爱咋想就咋想,我去也。
又及:2024年10月27日,沙白死后两天,她的微信视频账号内容被清空。她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记住了。好死不行,鼓励赖活?好死是自己的事,赖活就麻烦社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