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出家当了和尚，我一定不会成佛。

因为佛爱众生，可我境界不够，只能做到爱你。

“他们在我还没有睁开眼的时候就先让我皈依佛门，从那之后的一切因缘奠定了我的未来。”

如果有一天我说我不在江湖了，你一定要信我。

如果不信，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1. 记得我小时候被一个丑女握过手，那天我狠狠摔了一跤，从那以后，我右手小指的关节处多了一个肿起的肉瘤。

如果说起先我的态度是毫不在意，那在回忆这几年的经历之后，我才开始懊恼，同时我也明白为什么我会摔跤，为什么我会偏偏在小指上多处一个肉瘤。

我不记得是哪一天无意间瞥见了一条短视频，里面的博主右手中指上戴了一枚钻戒。

评论区有人觉得博主长得好看，就问中指戴戒指是什么意思。有人回答：“右手中指戴戒指是表示单身，无名指戴戒指是表示已婚，小指戴戒指是表示热恋中。”

看到这条视频时，我已经距离和那个女孩上一次见面有三年之久。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从前很内向，很腼腆，皮肤有点黑，个子在同龄人里比较高，不算太瘦，从小就戴着眼睛。我曾经以为她会一直保持这个形象到老为止，那时我同样认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简单的一成不变。

“她在走之前没有说再见。”这好像是很多个故事的结局。

我记得她在走之前，没有说再见。

我没有见证过海枯石烂，连别人的都没有目睹过，就别说我自己了。

三年间我的手背上多了几处狰狞的伤口，他们被散漫的撒在回忆里面，作为某个时刻的印记。

当我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我的眼睛总无法克制的眯起。我曾经是个温和的人，我以前是一个暴躁的人。

我发现我自己也在变，每时每刻，一点一点从皮入骨。发型从平头到刘海，发音从标准到模糊，语气从激动到亢奋，神态从奕奕有神到萎靡不振。或许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变得最快的，变得最多的。

我还记得我当初很单纯的告诉她：“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说完我就牵住她的手，一点激动也没有，仿佛这一切就是什么都没有欠下的理所应当。“她就应该和我在一起。”我当时大概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天才。”我当时大概是这么想的。

细数着我疥疮遍布的手，竟然记不起是哪处伤曾被她心疼过。

我闭着眼睛想了好久，才发觉其实她连理睬我都有些罕见。

一个不算好看的女孩遛一个男孩很久很久，这样的故事，也是很多个故事的一部分。

“除我以外，皆可成佛。世上唯我，独闭情关。”

我过的这么惨，其实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伤的那么重，其实都是生来就被安排好的。

我每一年看那个肉瘤都有不同的感觉，唯一不变的就是对于这世界安排我的剧情所感到的恐惧，以至于战栗。

“是不是没有女孩爱我就可以保持世界和平，是不是没有人注意到我就是注定好的剧情。是不是一切都在暗示我放下输赢，是不是我当初根本就不是脑袋一抽就给自己起网名叫‘敬亭’。”

13岁时，我以为那个肉瘤是在无时不刻告诉我：你一生不会热恋。

14岁时，我以为那个肉瘤是在疯狂暗示我：一切感情都有缺点。

15岁时，我以为那个肉瘤是未来不知道多少年后我一颗光头的缩写。

类似的，13岁时我以为我写的文章是我才华横溢的体现，14岁时我以为我写的文章是抓住灵感后的抖机灵，15岁时我发现我用的不是墨水，而是我自己的血，我写我自己的故事，然后无一例外的套上了别人的名字。我写着大号的“惨”字，然后无一例外的记住了所有悲惨的情节。

同样的，13岁时我曾瞧不起很多很多人，我曾张口就骂什么也不怕什么时候也不惭愧，14岁时我曾反复彳亍于我自己的过往，不断懊悔与愤怒于纠缠我的困苦，一直深陷对以前一切的惭愧，15岁我才知道，有的时候好人没有坏人过的如意，有的时候坏人笑的没有好人开心。

其实我身上的一切都差不多。

相似的，透支的，亢奋的。差不多的。

禅宗第六任祖师慧能有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于此提及，只因与我有缘。

我名镜台，我非镜台。

镜台是我，我不是镜台。

镜中小顾，除我以外不见世界，

眼中星河，照见山海不见人烟。

井中揽月，独我望天不见广寒，

杯中浊酒，再见人间不见来年。

 2.如果我出家当了和尚，我一定还会想一个人。

她叫什么，长什么样，说话是什么声音，身上是什么味道，我现在都不会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肯定会深深的以为她深深的喜欢我，会在我看来莫名其妙的喜欢我。

我盼。

3.我曾经这样为别人求雨：

“倘若这世界还诅咒我，就下雨吧。我没带伞，我喜欢的她也是。最重要的是她的男朋友带了，他俩和我顺路回家。”

那时我已经把我的笔收到抽屉里了。我想：“雨来吧，冲走我不堪回首的一切，和我满身的墨水。我从此不是诗人了。”

4.“再见，再见。”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莫名其妙想起一些旧的事物，有人，有山水，有风雨。

在我的脑海里，一般能让我记忆深刻的画面都是寒冷的，或者在刮风，或者在下雨。大多是小雨，这很奇怪，本地下雨并不频繁，小雨更是罕见，若是能见一次我甚至不愿意打伞，任由小雨在我脸上点缀。那是很舒服的。

同样，我常常在夜里想起一些人。

想起以前的朋友，以前的同学，以前喜欢的女生，和以前的自己。

我有时候会说一些很断绝的话，会做一些很疯癫的事，我会笑的很疯，哭的很疯，会莫名其妙的爱某个人，也会莫名其妙的做一些我没做过的事。但即使如此，我的遗憾还是很多，我常常想：如果我当初那么做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没人能回答我。

“曾经我跟你说再见，我希望的是再也不见。”

“这次我明知再也不见，可我却总以为可以再见。”

说好不做诗人了

还是忍不住写诗

也罢，就当做结尾吧：

常顾溪上半日行，

木然回首乱心情。

寻得一路清净处，

梅雨时分焕清明。

 甘敬亭

2022.8.22

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