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化》第17章:鬼市开端

(阴阳和合)

婉妗虽在“绝蔓未休”一战中失却肉身,却非真亡。

那一刻,仙化已成,她的元神脱壳升明,化为纯阳灵体,三魂凝一,魄散而不灭。

婉如以纯阴肉身为引,以血为契,炼成“双魄环身”之术,自此阴载阳,阳引阴,二人共修。

世人眼中,婉妗似死而还;实则已脱胎为“阳灵真身”,无形无质,却能借婉如气息现形。

此后,姐妹一体同行——一人见灵,一人观世,踏入民间修炼之路。

鬼市初行,正是她们阴阳并修的第一步。

一、鬼市夜色

入夜,城门外的荒场上,如有默契般缓缓冒出一圈圈灯火。昏黄的纸灯与暗淡的煤油灯交织成一张蛛网,光影忽明忽暗,宛如鬼魅丛生。市口两侧,插着残破的幡旗,风一过便猎猎作响,似鬼哭,又像低语。此地名为鬼市,不仅有形形色色的杂物,更有不可明说的诡秘之物。

街道两旁搭起临时摊子,有用破旧席子随意铺开的,也有用油布支起棚子的。地面上湿漉漉一片,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音,不知是泥浆还是其他古怪东西。摊贩们坐在阴影里,神色各异,有的眼神浑浊,昏昏欲睡;有的则目光犀利,带着精明算计。

“新鲜符水咧,刚出锅的符水,保你家宅平安!”一个道士模样的男子,破道袍满是油渍,正扯着嗓子吆喝,声音沙哑尖锐,十分刺耳。

不远处,一个老妇用颤巍巍的手握着一个陶罐,见人经过就低声道:“小哥儿,禁香要不要?点上一炷,保你夜夜好梦,不沾邪气。”

有人驻足询问,她便打开罐盖,露出半炷烧了一半的古怪香枝,气味刺鼻。围观的人顿时捂住鼻子,连连摆手后退,引得老妇咯咯怪笑。

还有一摊专卖灵虫的,桌面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密封的玻璃瓶里,一条条诡异的小虫来回蠕动,偶尔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摊主是一名瘦骨嶙峋的中年汉子,目光阴鸷,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气息。

婉妗与婉如披着深色的斗篷,低调地穿行于这片迷雾般的市井之间,脸色沉静,眼底却透着谨慎与戒备。二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摊位前,摊主是一名老妪,面容枯槁,脸上皱纹纵横交错,活像风干的老树皮。

“二位姑娘,买点什么?”老妪开口,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婉妗二人。

“随意看看,”婉妗声音清冷,淡淡扫视着桌面上的铜铃和几张泛黄的符纸,“老人家生意不错?”

老妪嘿嘿一笑,露出几颗泛黑的牙齿,低声道:“这年月,谁不求个安心?我这铃铛,挂门上夜里准响,保你不会走阴路。”

婉如微微皱眉,看着铜铃上沾满的铁锈与斑驳的污迹,心中暗自警惕:“你这铃铛,为何沾着血迹?”

老妪神色一僵,随即掩饰般地干笑两声,随手抹了抹铜铃:“姑娘多心了,老物件,免不了些污渍。”

婉妗眯眼轻笑一声,不再多问,转身继续往前走。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引得人群纷纷侧目。

只见人潮里一名老妇跌跌撞撞地跑来,拉着自己的孙儿,不断哭诉:“各位好心人啊,救救我孙儿吧!他夜夜惊醒,说有东西压着他……”

她的声音凄厉而颤抖,在诡异的鬼市里显得格外刺耳。周围人群纷纷避让,面带冷漠,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神色,没有人伸手援助。

婉妗与婉如对视一眼,眼底浮现一丝凝重。婉如轻声道:“姐姐,这鬼市之乱,已超乎寻常。”

婉妗目光平静而深沉,低声回应:“是啊,看似喧闹热烈,其实阴邪之气早已泛滥。鬼市乱象,术法混杂,若不尽快立下规矩,只怕往后的麻烦更多。”

话音刚落,老妇已跌坐在地,拉扯着孙儿哭得更凄惨:“求求各位了,哪位高人发发慈悲,救我孙儿一命!”

周围人神色冷淡,甚至有人轻声讥笑:“这又是哪家摆苦情戏的?”

老妇无助地跪坐在泥地中,哭声渐渐无力,哀求的目光四处张望,最后落在了婉妗与婉如身上。

“仙姑,求求你们了……”老妇眼神涣散,带着绝望与希冀,颤巍巍地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抓住了婉妗的衣角。

婉妗神色微动,目光落到老妇孙儿那张苍白而惊恐的小脸上,心中已然了然。她轻叹一口气,低声对婉如道:“这乱世之下,鬼市风波,只怕才刚刚开始啊。”

二、老妇哭诉

老妇死死攥着婉妗的衣袖,干枯的手指关节泛白,青筋凸起,犹如纠缠在树根上的藤蔓,令人心生不安。她浑浊的眼中流着泪,面色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满是乞求与惊恐:“仙姑,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孙儿他夜夜惊哭,说有东西压着他喘不过气。我家砸锅卖铁,把附近能找的大仙、小仙都请了个遍,符水符纸用了几箩筐,禁香也烧了三大束,还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老妇声音尖利颤抖,听起来更像是哀嚎。身边的小孙子看着不过七八岁,面色苍白如纸,眼眶乌黑,一双眼睛怯怯地东张西望,不敢多看人一眼。孩子精神萎靡,站都站不稳,时不时摇晃着脑袋,似乎在努力抵抗睡意,却又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惧。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摊贩们索性不吆喝了,远远地望着这边的热闹。一名卖符咒的江湖术士,嘴里叼着根烟杆子,歪着头嘲讽道:“嘿,这老太婆又来了,上回才被张半仙坑了二两银子,今儿又在这哭诉卖惨,不嫌丢人呐?”

一旁贩卖灵虫的中年汉子嘿嘿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附和:“鬼市多的是魇祟缠身的,这年月谁家没点邪祟,真以为喊几声仙姑,天上神仙就能给你家降临驱邪?”

老妇听着四周传来的冷嘲热讽,哭声更大了些,整个人瘫坐在泥地里,不住地抽泣:“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就不能行点善么?哪家没孩子,哪家不害怕呀……”

此时,婉如忍不住心头的同情,低声道:“姐姐,要不,我们看看吧?”

婉妗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目光清冷地在老妇和孩童身上扫过一圈,淡淡道:“先别急。”

老妇见婉妗二人似乎动摇了,连忙挣扎着跪起身来,膝盖重重磕在泥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仙姑,真的求求你们了,只要能救我孙儿,你们要多少钱,砸锅卖铁我都给得起!”

婉妗眉头轻蹙,似乎对老妇口中的“砸锅卖铁”十分反感,冷然道:“术法驱邪,财货何用?”

老妇闻言,抬头怔怔地看着婉妗,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是,是,是,仙姑说的是,不要财货,那、那求仙姑赶紧施法吧!”

周围看热闹的市井众人闻言顿时哄笑起来,一个摊贩拍着大腿笑道:“这年头真是稀罕,行走鬼市的仙姑竟然不收财物,莫不是哪里来的活菩萨转世?”

“哈哈哈,活菩萨?恐怕是初入行当的小姑娘,出来见世面的吧?”另一摊主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婉如脸色微变,正欲开口驳斥,婉妗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理会,随即蹲下身子,平静地问老妇:“老人家,你孙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之前可曾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老妇愣了一下,急忙回忆道:“这事儿说来有半个多月了吧,有一晚我带着孙儿经过城东的柳树巷,那巷子里平日也没什么特别,可那天晚上偏偏下了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回来后他就开始夜夜惊叫,说有黑影压他胸口。”

听着老妇的描述,婉妗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点头道:“我明白了。”

老妇满脸希冀,抓着婉妗衣袖的手更紧了几分,急道:“仙姑,可还有救?”

婉妗却并未直接回答,转而轻声吩咐婉如:“先将水镜取出来,确认一下再说。”

婉如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面做工精致的铜镜,镜背雕刻着古朴花纹,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此时,围观的人群纷纷屏息凝神,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到婉如手中的铜镜之上,有人低声议论:“这姑娘手里的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水镜?这东西可不多见呐……”

“就凭这小镜子就能照出邪祟?我看啊,也不过是哄骗老百姓的把戏!”一个看热闹的冷笑道。

婉妗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面容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对老妇说道:“先站起来吧。”

老妇忙不迭地站起身,扶着孙儿,目光紧盯着婉如手中的铜镜,心中既忐忑又充满希望。

婉妗微微侧首,对婉如轻轻点头示意:“动手吧。”

一时间,众人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婉如手中那面小小的铜镜,似乎鬼市喧嚣的空气也被瞬间凝固了。

三、水镜探灵

婉如单手托着铜镜,另一只手并起剑指,口中低诵咒语。她指尖在镜背上轻轻一划,瞬间,镜面如水波荡漾般泛起了层层涟漪。

原本还在看热闹起哄的围观者,顿时被这一幕惊得闭了嘴,纷纷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稀罕事。鬼市喧闹的氛围,仿佛在这时都被这小小铜镜吸引住,整个摊位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

“水镜开灵,照妖显形!”婉如沉声一喝。

话音刚落,镜面骤然泛起一阵刺眼的银光,映照出老妇孙儿苍白消瘦的小脸,随后,镜中光影急剧变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仿佛那镜子里藏着一个深邃无底的世界。

此时,铜镜之上,清晰浮现出孩童的轮廓。但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孩童身边竟盘绕着一道漆黑的影子,形状扭曲不定,像一团浓稠的黑烟,又像一条盘踞在肩颈上的黑蛇。那黑影不断蠕动,偶尔露出似有似无的鬼脸,张嘴间似乎还在呢喃些什么诡异言语。

“妈呀,这到底是个啥东西?”一名挤在人群中的小贩,脸色霎时惨白,忍不住惊叫起来。

老妇一见铜镜中的景象,顿时吓得瘫软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尖叫着:“天哪!我孙儿这是被啥恶鬼缠上了?!”

孩子也瞥了一眼铜镜,顿时双眼翻白,险些晕倒过去,吓得周围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摊主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言嘲讽。

婉妗轻皱眉头,眸中寒意渐浓,冷声解释道:“魇灵作祟,专门缠上魂魄弱小的孩童,每晚吸取精气,长此以往必损元神。”

“魇灵?”老妇颤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神情恍惚,“仙姑,这可咋整?”

周围人群顿时议论纷纷,一个卖符咒的老江湖凑近了些,抬高嗓门道:“魇灵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啊!上回有个外地道士来我们这摆摊驱魇,差点把自个儿小命都赔进去了。”

“可不是嘛,”旁边灵虫摊主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就凭她们这俩小姑娘,能对付魇灵?怕不是没见过世面,非把自己搭进去不可。”

人群中渐渐响起低声的质疑,有人偷偷往后退去,唯恐沾染晦气。婉如脸色微变,手上铜镜微微颤了一下,险些失控。

婉妗却一脸镇定,轻轻抬手,止住了婉如的慌乱,冷冷扫视四周,淡淡道:“各位怕事就退远些,误伤可别怪我没提醒。”

这一句话说出口,围观人群顿时像退潮般四散开来,只留下胆大的几个还在原地观望。

老妇早已惊魂未定,哭着哀求道:“仙姑,求求你们救救孩子啊,他可是我唯一的孙儿,绝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婉妗神色一凝,语气不带丝毫波动:“老人家,既然已确认是魇灵作怪,我等自会出手。不过事先说清楚,我们救人从不收财物,事成之后,也不要四处宣扬,懂了吗?”

老妇闻言,连连点头,哭道:“懂懂懂,老身明白,仙姑只要救了我孙儿,老身这条命都是你们的!”

周围听热闹的人闻言却是嗤笑出声,那个卖禁香的老妇人摇着头,冷冷道:“鬼市里白干活的大仙?啧啧,这事儿还真是头回听说,怕不是耍什么花招吧?”

婉妗置若罔闻,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了孩童身上,她缓缓抬起手指,朝着铜镜中魇灵盘绕的位置轻轻一点:“婉如,定镜,莫让这东西跑了。”

婉如应了一声,急忙掐诀将铜镜的影像锁定。镜中黑影察觉到了异样,瞬间疯狂挣扎起来,竟试图冲破镜面,伴随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姐姐,这魇灵太强了,镜子快压不住了!”婉如声音发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婉妗目光微沉,低声道:“撑住。”

场面陡然变得紧张诡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铜镜上的惊人异象,竟忘了呼吸,空气中只剩下孩子低弱的抽泣声与魇灵的挣扎咆哮声,令人浑身寒毛直竖。

一场关乎孩童性命的驱邪斗法,似乎即将一触即发。

四、雷法镇邪

婉妗目光陡然一凝,身形稳稳站定,右手缓缓抬起。她指尖并拢,猛地在空中虚划一道玄妙符咒,口中冷然低喝:“雷法起,邪灵散!”

话音落下,原本阴郁的鬼市上空,骤然风云突变,浓稠的夜幕中滚起几道低沉的闷雷。众人纷纷仰头望去,只见头顶乌云密布,电蛇隐约穿梭其中,仿佛随时会破空而出。

“这姑娘真有两下子啊,竟然能引雷?”围观的人群顿时惊呼出声。

“装神弄鬼罢了,谁知道是不是巧合!”灵虫摊主撇嘴冷笑,言语中满是不屑,却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此刻,镜中魇灵挣扎更加剧烈,黑影不断扭动,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孩子也跟着痛苦地挣扎起来,面色发紫,呼吸急促,老妇见状急得号啕大哭:“仙姑,快救救孩子吧!他快撑不住了!”

婉妗神色冷然,手中法诀加快,语速越来越急促。她额头隐隐渗出一层细汗,指尖的符咒虚影愈发明亮。婉如则稳稳托着铜镜,双手微微颤抖,显然快要到了极限。

就在众人都以为撑不住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炸响,头顶夜空骤然裂开一道银色电光,如巨蟒般迅猛划破黑夜,直直击向孩童肩颈位置。

刹那间,镜中魇灵如同遭受重击一般,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惨叫,那声音如刀刃刮过耳膜,令人不寒而栗。

“天呐!”人群纷纷惊叫着捂住耳朵,连连后退,满脸惊恐。

铜镜剧烈震颤了一下,婉如咬牙坚持,勉强稳住镜面,只见黑影被电光一击,瞬间扭曲变形,挣扎着从孩童身上脱离出去。黑影不断收缩,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那道雷光牢牢压制。

“姐姐,就是现在!”婉如强撑着大喊。

婉妗眼神如电,轻叱一声:“灭!”

一瞬间,雷光暴涨,彻底将黑影淹没。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黑影如同雾气一般消散无踪,只余下一缕淡淡的黑烟袅袅升腾,随即被夜风吹散,了无痕迹。

随着魇灵被灭,铜镜顿时恢复平静,孩童身体猛地一震,像从噩梦中惊醒般睁开眼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脸色竟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奶奶,我这是在哪儿?”孩童迷茫地看向老妇,眼神中满是茫然。

老妇激动得浑身发抖,满脸泪水纵横,一把将孙儿紧紧抱在怀中,哭得语无伦次:“好了好了,终于好了……我的孙儿终于好了!”

四周原本还在嘲讽的人们,此刻彻底傻眼,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那个卖符咒的江湖术士叼着烟杆,呆呆地望着天空,烟灰都落到了衣襟上却毫无察觉。

婉如缓缓收起铜镜,长舒一口气,小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低声道:“姐姐,总算是有惊无险。”

婉妗面色依旧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惊险而动容,抬眼环顾四周,冷冷地道:“各位,现在还有谁认为我们姐妹是装神弄鬼的?”

围观人群顿时噤若寒蝉,之前那些冷嘲热讽的家伙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婉妗目光相接。

之前叫嚷最厉害的灵虫摊主此刻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嘴唇嗫嚅了几下,低声嘀咕道:“不就是一只魇灵么……有什么了不起……”

但这句话说得声音极小,显然也没有多少底气。

婉妗却仿佛没听见他的嘀咕,缓缓走到老妇身前,声音平静地说道:“老人家,孩子已经无恙,以后切记远离阴煞之地,不可再去柳树巷这种阴气重的地方了。”

老妇激动地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忙着要磕头致谢,婉妗却伸手阻止,语气冷淡:“不必谢,这不过是我等分内之事。”

老妇怔了一下,随即更加感激涕零,颤声道:“仙姑宅心仁厚,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周围的人群听到老妇的赞扬,一个个都露出复杂的神色。那个卖符咒的江湖术士收起烟杆,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嘟囔:“这回还真是遇到真本事的了,看来鬼市今后要热闹咯……”

婉妗却并未理会四周议论的目光,眼神依旧清冷,她转身朝婉如示意了一下,低声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婉如轻轻点头,将铜镜小心地放回袖中,默默地跟在婉妗身后,踏着泥泞的地面缓缓走开。

鬼市周围的议论声渐渐重新响起,人群再次聚拢,却纷纷绕开婉妗姐妹二人的去路。

只是这鬼市的夜晚,恐怕再难平静了……

五、绝蔓初立

老妇搂着孙儿站起身来,浑浊的眼中闪动着泪光,抬手便要去怀里掏钱袋,颤声道:“仙姑大恩大德,老身实在无以为报,这点银两请仙姑们收下,算是老身一点心意。”

说着话,她的手已经摸索出一把杂乱的铜钱,混着几锭碎银子,往婉妗姐妹面前递去。灯光晦暗不明,铜钱上的污渍斑驳,看得出平日里不知被攥了多少遍。她的双手微微发抖,却依旧坚持着递过去,神情中透着不容推辞的恳切。

婉如见此,刚欲婉拒,却被婉妗轻轻拉住了袖子。婉妗目光淡然,朝老妇微微摇了摇头:“老人家,我们姐妹行走于鬼市,出手驱邪,向来不收财物。这不是客气,更不是做戏,望你谅解。”

老妇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呆滞,不知如何是好,身旁的孙儿拉着她的衣角,抬头看了看婉妗姐妹,又抬头看着奶奶,小声说道:“奶奶,这两位姐姐是神仙吧?神仙是不是都不要银子的?”

孩子稚嫩的声音一传出来,周围刚刚恢复喧嚣的人群顿时又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复杂而狐疑地打量着婉妗二人。

“神仙?”先前那位卖禁香的老妇忽然怪笑两声,语气带着阴阳怪气的嘲讽,“这鬼市里天天跑的神仙可不少,但不收银子的,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

几个围观的摊主附和着笑了起来,纷纷点头:“没错,不收财物的大仙,我也没见过,难不成真的要学那些庙里的和尚尼姑,给人白白办事儿?”

婉妗听了这些话,脸色并无变化,只是淡然说道:“各位见笑了,我们确实不收银两香火,但救人止恶之事,自有规矩。”

话落,她转头朝婉如示意了一下:“拿出榜录来。”

婉如明白姐姐的意思,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册面有些泛黄,书页却十分整齐干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功过榜录”。

看到这册子,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一个卖符咒的江湖术士嘴角撇出一抹讥笑:“这年头救个人都要上榜了?莫非仙姑想当个什么活雷锋不成?”

旁边有人不明所以,小声询问:“活雷锋是谁?”

术士嗤笑一声,摇头道:“甭管是谁,反正不收银子的,没几个活长的。”

老妇闻言,顿时又紧张起来,忐忑地看着婉妗,嘴唇颤动:“仙姑……这、这是何意啊?”

婉妗语气依旧平静,耐心解释道:“救人止恶,我等自有门规。今日帮你家驱除魇灵,我不取财货,只留姓名,记于榜录之上。一来方便日后对照,二来也是提醒众人善恶有报,不可随意行事。”

老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那仙姑要老身如何?”

婉妗轻轻接过婉如递来的毛笔,在册子上蘸了些朱砂,抬眼问道:“老人家,你家姓甚名谁?孙儿又叫什么名字?”

老妇急忙答道:“老身姓王,单名一个翠字,我这孙儿名叫李小石。”

婉妗微微颔首,笔尖轻轻一动,迅速在册子上记下了两人的姓名,旁边又写下了几个简短字迹:“柳树巷中遭魇灵,已除。”

笔落纸成,婉妗将册子展示给老妇看了一眼,淡淡道:“从今日起,你们二人名字便载入我宗功过榜录,善恶之举,明白记于纸上,将来皆可自明。”

老妇一脸茫然,但仍诚惶诚恐地连连点头:“多谢仙姑……多谢仙姑……”

婉如笑着宽慰她:“老人家,你莫怕,这不是坏事儿,反倒是件大好事。”

围观的市井摊主们却觉得滑稽,纷纷窃笑起来。卖灵虫的摊主低声嘀咕道:“啥榜录不榜录,不收钱,倒把名儿记纸上,我看啊,就是故弄玄虚,图个虚名罢了。”

“可不是么,这世道不收银子,能吃啥喝啥?”有人附和一句,引得不少人跟着起哄。

婉妗对这些讥笑充耳不闻,只是对老妇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人家,今日之事你只管记下便是,日后若有人问起,你只需如实相告,绝无妨碍。”

老妇感激地点头,拉着孙儿退到了一旁,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多谢仙姑,多谢仙姑……”

婉妗姐妹见此,默契地对视一眼,脸上不见喜色,只余下些许淡淡的严肃。

鬼市周围的摊主们重新恢复了吵闹,仿佛刚才的异象不过只是片刻的插曲,卖符咒的、卖禁香的、卖灵虫的摊子上又开始了叫卖声,鬼市的喧嚣再次回归。

婉妗目光微冷,低声对婉如道:“今日榜录初立,日后想必少不了风波。”

婉如轻轻叹了口气,应道:“姐姐,行正道本就不易,咱们只管按规矩来便是。”

婉妗淡淡颔首,望着远处鬼市迷离灯火,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深沉:

绝蔓立规,名记纸上,这鬼市乱象,终究还是要一步一步地治理才行啊……

六、市井质疑

夜色渐浓,鬼市上的人潮越来越密。摊位的灯火忽明忽暗,将四周的脸庞照得时隐时现,模糊而诡异。随着婉妗姐妹驱邪一事落下帷幕,人群开始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摊位,刚刚的热闹似乎已经过去,但暗地里的议论声却逐渐响亮起来。

离着姐妹二人不远的一处符咒摊位上,那江湖术士重又叼起了烟杆,斜靠着摊子,不屑地咧嘴说道:“瞧瞧,这年头可真是新鲜事不断。出来混鬼市的哪一个不是靠着这点驱邪赶鬼的手段挣银子吃饭?这两位姑娘倒好,口口声声不收钱财,偏偏记个什么榜录,这不是成心摆弄花架子么?”

“可不是嘛。”那卖禁香的老妇人阴笑两声,摇头晃脑地应和,“装模作样的仙姑,我这辈子见得可不少喽。今天不收钱,说不定明儿就要狮子大开口了。”

她的嗓音尖利刺耳,惹得周围几个摊主发出阵阵哄笑。

一旁贩卖灵虫的瘦汉子哼了一声,双手抱臂,不屑道:“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饭?说不定她们姐妹图谋更大,设个榜录,日后好威胁人家多送香火。”

听着这些议论,婉如眉头微蹙,脸色隐隐带上几分不悦,低声对婉妗说道:“姐姐,他们这样胡乱猜测我们,实在可恶。”

婉妗目光依旧清冷,似乎早料到会如此,神情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然说道:“嘴长在人家脸上,我们管不着。只要行事问心无愧,何必在意他们说些什么。”

话虽如此,但那些摊主们的言语还是越来越刺耳,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

一个穿着花衫子的小贩,故意把嗓门提得更高些,嘿嘿笑着说道:“依我看,这两姐妹八成是刚入行不久,不懂规矩才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鬼市混久了,迟早也是要沾上浑水的!”

话落,引得一阵附和声:“对!不收财货的大仙,怕不是钱袋子早就撑得鼓鼓的,装什么清高呢?”

“就是嘛,这两位姑娘真要想当活菩萨,干脆去庙里出家得了,来鬼市干嘛?”

婉如咬紧嘴唇,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辩解,但婉妗却抬手轻轻拉住她,目光扫了一圈周围这些嘴脸,声音平静而冷然:“诸位既然有闲情议论,不如守好自家摊子,小心别惹了邪祟,到时又求谁来帮你们驱邪呢?”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几分,那卖灵虫的摊主脸色微变,眼神闪躲地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符咒摊位的术士闻言,也冷哼一声,懒懒地吐出口烟圈:“说得跟真的似的。鬼市摆摊多少年了,邪祟见多了,啥时候轮到我们这些老油条栽跟头?我倒想看看,你们姐妹能在鬼市撑几天。”

婉妗没再与他多作纠缠,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像是冰水,叫人心里莫名发慌。术士顿觉一阵心虚,忙转过头去假装招呼别的客人,再不敢多言半句。

人群之中也有人低声议论:“唉,也难怪大家这么多猜疑,这鬼市历来鱼龙混杂,骗人骗财的大仙太多了,不收钱财的,反而叫人觉得可疑。”

“就是啊,上回那自称张半仙的,收了银子却没办事儿,结果让人砸了摊子赶出了鬼市。这次姐妹俩不收财物,恐怕反倒有些真本事呢?”

“谁知道呢,反正还是多个心眼好些。”

议论声此起彼伏,婉如听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低声道:“姐姐,明明咱们做好事,却还要被这些人说得如此难听。”

婉妗神情冷静,轻叹一声:“人心本就难测,更何况鬼市这样的地方,众口难调,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说着,她转过身,不再理会那些冷嘲热讽的摊主们,只是目光落在手中的榜录之上,眸光微微一沉,心中暗道:“初立榜录,本是为绝蔓立规,却不想反倒引来这些流言蜚语。不过也罢,想要立下规矩,少不得一场风波。”

想到这里,婉妗缓缓合上册子,对婉如说道:“咱们暂且退后,看看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婉如点头应道:“好。”

姐妹二人默默后退几步,走向灯火阴影之处。鬼市的喧闹声渐渐将她们淹没,然而那些摊主们的议论却未曾停歇,依旧夹杂着讽刺与质疑,在鬼市的烟火气中弥漫开来。

只是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一场市井闲言背后,正悄悄埋下了一枚无形的钉子。

七、榜录挂册

鬼市越夜越热闹,四处飘散的纸灯映照着人群涌动,摊位之间的空地上踩得泥泞不堪,空气中夹杂着符纸、禁香、劣质符水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儿,闻久了竟有些头晕眼花。

婉妗不再理会周遭的闲言碎语,只淡淡朝婉如示意了一下:“将榜录挂出来吧。”

婉如轻应了一声,迅速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卷布帛。她动作麻利地展开,将刚刚记录下来的名字与事件清晰地誊抄上去,笔迹遒劲,工整规矩,丝毫不拖泥带水。

写罢,她将这面榜录抖开,找了一根木杆挑起,稳稳插在了摊位后面的空地上。昏黄的灯光洒落,榜录之上那一行鲜红的字迹分外醒目:

“王翠、李小石,柳树巷遇魇灵作祟,已除。”

这一插,可算捅了马蜂窝。周围摊位的摊主和赶夜市的闲散之人纷纷围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挤作一团,伸长脖子瞧个不停。

“嘿,这还真敢挂出来?”那个叼着烟杆的江湖术士走近了几步,眯着眼睛细细端详,脸上的讥诮之意越发明显,“看来这俩姑娘是真不懂事儿,功过榜?这东西是能随便立的吗?不怕惹了麻烦上身?”

“就是啊!”卖灵虫的瘦汉子也挤上前来,满脸嘲讽道,“咱们鬼市上的规矩都定了多少年了,哪来的新鲜玩意儿?她们两个小姑娘凭啥立功过榜,难不成还想当官审案子啊?”

人群顿时哄笑起来,充满了讥诮和嘲弄。

婉如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握紧了手心,正想开口反驳,却被婉妗微微抬手制止了。婉妗依旧神色淡然,只是冷静地看着围观的人群,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诸位,今日此榜录,并非为彰显我姐妹二人的功劳,更非为谋财牟利,而是立下规矩。日后凡有我姐妹出手之事,不管善恶,皆记于榜录之上,功过昭然,任由他人评说。”

她顿了顿,眼神锋利如刀,环视众人道:“此榜立于鬼市,不为图利,只为定下个善恶清明的规矩,让诸位心中有数,切莫再胡乱臆测。”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脸色各异,一时间竟没人敢立刻出声。

沉默片刻,终于有个好事的中年妇人开了口,带着几分不解道:“姑娘,你这榜录,只记名不收银子,那你们姐妹出力驱邪,图个啥?”

婉妗闻言,目光幽冷而坚毅:“图个世间公道。”

妇人愣了一愣,脸上神情微妙地变了几次,讪讪退了回去,不再多言。

人群之中渐渐响起了一阵低语,议论纷纷:

“世间公道?在鬼市里谈公道?这姑娘是不是想多了?”

“也难怪她们要这么做,这鬼市早就乱得不像话了,有些规矩还真该立一立了。”

“我看未必,人家愿意乱着呢!立这榜录,不就是摆明了砸人饭碗嘛?”

四周摊主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着榜录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戒备甚至敌意。特别是卖符咒和禁香的,眼神中隐隐带上了几丝敌对的意味。

那个卖禁香的老妇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不收钱的功过榜,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偷偷摸摸算账?”

此话一落,众人心中又是一阵狐疑。

婉如脸色难看,忍不住低声对婉妗说道:“姐姐,这样下去,只怕咱们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

婉妗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声音依旧平静:“想要立规矩,就要做好被质疑的准备。功过榜的意义,不是要讨好谁,而是要让心存侥幸之人心生忌惮。若想让鬼市干净些,这条路早晚都得走。”

婉如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默默站在一旁,神色肃然。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虽然嘴上还在议论,但有不少人却默默将榜录上的名字记在了心里,眼神隐约变了几分。有那心虚之人,甚至开始悄悄地远离了婉妗姐妹的摊位,生怕自己也被记进榜里。

江湖术士抽着烟杆,眯眼望着榜录,心中虽有些不服,却也不敢再大声嘲弄。他隐约觉得,这姐妹二人不像是闹着玩的,背后恐怕有什么真本事,不好招惹。

“啧啧,看来鬼市要变天了。”他嘀咕着,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摊位。

榜录高高悬挂在摊位后方,随着夜风微微晃动,泛黄的纸页在昏黄灯光中若隐若现,上面的字迹鲜明而清晰,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悄无声息地悬在每个摊主头顶,叫人心里莫名发虚。

婉妗姐妹静静地站在榜录下方,神情肃然,丝毫不为周围的议论所动。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份小小的榜录,此刻不过初立,却已然成为鬼市上方一道看不见的暗潮,悄然翻涌起来……

八、邸报短讯

鬼市的喧闹逐渐散去,天色将亮,摊贩们纷纷收拾摊位,空气中弥漫着烧纸香灰与潮湿泥土混合的腥味儿。地面被踩踏得泥泞不堪,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纸屑符灰,还有被人遗落的小铜钱,东一枚西一枚地散落着。

婉妗与婉如姐妹二人收起榜录,正准备离去,却听见鬼市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隐隐约约有人高声喊道:“邸报来了,邸报来了,新鲜出炉的邸报啊!”

听到这声音,原本已经准备散去的人群顿时又聚拢起来,不少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凑了过去。

“快瞧瞧,今儿这邸报上又有什么稀奇事?”一个卖符咒的小贩揉着惺忪的睡眼,边走边咧嘴说道,“没准能瞧见啥热闹呢!”

婉妗姐妹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停下了脚步,转头朝入口方向看去。

只见入口处,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举着几叠崭新的邸报,站在一张木板凳上,不停地扯着嗓子喊着:“头条新闻,鬼市惊现怪异姐妹,不收银钱专记功过,驱邪除恶究竟为哪般?邸报为您细细道来——”

他这一喊,顿时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争先恐后地上前抢着购买,围成一圈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我说呢,这才刚过去一晚上,咋这么快就上了邸报?”之前那个卖灵虫的摊主皱眉嘀咕着,脸色阴沉得难看。

卖禁香的老妇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估摸着是姐妹俩自个儿找人写的吧?我就说嘛,哪有什么真正不图利的大仙?”

“可不是嘛,这摆明了就是故意造势,想要在鬼市扬个名儿。”符咒摊主搭腔道,满脸鄙夷地冷笑着,“也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啥药。”

婉如听到这些话,脸色微微一沉,心里有些不悦地低声说道:“姐姐,这些人真是胡说八道,邸报又不是咱们找人写的。”

婉妗却依旧神色淡然,仿佛早已料到会如此,平静地说道:“流言如风,吹过便散,不必在意。倒是这邸报来得蹊跷,不妨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说话间,婉妗姐妹缓步走向人群。小厮见二人过来,立即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弯腰递上一份邸报:“二位仙姑,今日这报可都是你们姐妹的大事迹,不如买一份留个念想?”

婉如皱了皱眉头,正欲拒绝,婉妗却淡然地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递了过去,接过邸报后目光扫过,小厮连忙又鞠了个躬,转头继续叫卖起来。

婉妗缓缓展开邸报,纸张尚且温热,字迹却是工整有力,上面赫然写着一行醒目的标题:

“鬼市异闻:姐妹立榜录,驱邪不受谢礼,究竟是行善积德,还是别有用心?”

婉如轻哼一声,低声道:“姐姐,看来写这报的人,也不是什么好心。”

婉妗眸光微动,没有多言,目光快速扫过内容,只见报上将鬼市昨夜发生之事详细地记载下来,从她们如何驱除魇灵,到婉妗当众拒绝老妇谢礼,再到姐妹二人立下功过榜录,细节无一遗漏。

但报道的结尾,却以疑问结尾:“鬼市之地,历来鱼龙混杂,此番姐妹立功过榜录,表面不收财物,背后究竟意欲何为?是正道所趋,还是另有所图?此事尚未明朗,各位看官且看且评。”

婉如看罢,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道:“明明是做了好事,怎么反倒被写成了这样?”

婉妗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世人多疑,想要改变这鬼市乱象,岂是一日之功?既然已做下决定,便要做好被非议的准备。”

此时,身旁那些围观的摊贩们也纷纷议论开来:

“瞧瞧,这邸报可说得清楚,连细节都一清二楚,这姐妹二人到底是善是恶,可真说不好了。”

“可不是嘛,不收银两只记名,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说到底,还不是想出名?咱们鬼市的水,没她们想的那么浅。”

江湖术士将邸报揉成一团,随手丢在地上,冷笑道:“我看她们姐妹日子不会太好过,这么高调,迟早会惹祸上身。”

邸报带来的舆论,很快在鬼市内四散开去,原本寂静的早晨又变得嘈杂起来。婉妗目光扫视着逐渐散去的人群,心底却渐渐坚定了起来,轻声说道:“无妨,人言可畏,但更可惧的是人心不正。既然立了榜录,就要让他们明白,术法非仙,善恶自鉴。”

婉如听到这话,神色稍稍平静了些,点头道:“姐姐说得对,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婉妗没有再言,转身朝鬼市外走去。曙光初现,将姐妹二人的背影拖得修长而清冷。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一篇看似寻常的邸报短讯,竟会如一粒小小的火星,悄然点燃鬼市的纷争与暗潮。

这鬼市之中,从此怕是再无平静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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