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铁二号线,眼前就是儿子所在小区的一个边门。眼见着那扇镂花黑漆铁门,在前面的人通过之后,晃晃悠悠尚未关闭。倘若我们行动迅速一点,一个箭步冲过去,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我们会顺利阻挡住铁门关闭的进程,也就不必再绕个弯子走到正门去,可以直接从这里走进小区。
但是,很显然,我们的反应是迟钝的,看着那扇门晃晃悠悠地在转动,我的心里似乎在大声提示着:赶快拦住它,拦住!但也仅仅是提示而已,我并没做出任何实际上的有效行动。所以,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在我们面前,一臂之隔,那扇门慢悠悠地发出啪嗒一声轻响,锁死了。
我有些不死心地上前试了试,果然是很牢固地锁上了。好吧,我们不怕多绕点路,走走更健康,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小区的南门走去。
南门有保安把守,所以不必担心有铁门拦路。进了小区,我不由自主又把眼光投向那些挺拔的树,一棵又一棵的香樟,一棵又一棵的桂花树。
我觉得,香樟比桂花树更好看,但桂花树浓厚的香气香樟树却没有。
小区里竟然有一个图书馆,小小的,明亮,整洁,安静。一些白发老者轻手轻脚地在翻读书报。我们也找个位置坐下来。我顺手取来一本《萌芽》,从头读。
一读便读进去了。是项静的关于写作的访谈。她说,写作也是一门精湛复杂的技艺,要有基本的方法论、眼光和技能上的训练。
说,小说是从茫茫人世中抓取有价值的点,把它延伸成有情节的故事或者具有基本架构和说服力的理念。
说,我们的创作需要在类型的坑道里进行,同时又能突破熟悉的土层,开辟一点新鲜的土壤。
还说,短篇小说是印象派绘画,是在一个瞬间展现出来的真相。它的力量在于其隐藏的东西和它写下的一样多,甚至更多……
文章很长,还没等读到一半,我的那个伴就有点坐不住了,起身,低声打了招呼,说去外面吸根烟,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嗯,好吧。我又读了十分钟,也站起身。等什么时候有时间,要把这篇文章再好好读一遍。
项静,女,青年评论家。1981年生于山东泰安,上海大学文学博士,就职于上海市作家协会理论研究室。已出版评论集《肚腹中的旅行者》、《我们这个时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