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苦难是文学领域永恒不变的两大主题,而胡塞尼式在这个领域中最温情的作者之一,他写战争、写孩子、写爱、写背叛,也写牺牲,他的文字带有一种奇异的让人产生共鸣的力量,仿佛群山一样的厚重,然而又细腻的让人落泪。
战争和苦难可以让人变得麻木残忍,也能使人变得善良细腻,就像印象派大师毕沙罗一样,在阿富汗短暂的的童年带给了胡塞尼一颗充满着深情的心,他是幸运的。他的三部作品《追风筝的人》、《灿烂千阳》、《群山回唱》,无一不是苦难中开花,平凡却又惊心动魄。胡塞尼是一个浪漫的童话大师,同时也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孩童时期经历的遭遇和满怀的怜悯之心,让他得以充分解构深受战乱迫害的阿富汗人民的境遇,被苦难撕裂又被爱填补的内心,从一个孩童的角度伴随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在压抑中成长与毁灭,细腻悠扬的文字仿佛一条盛满悲伤地河流,缓缓地进读者的心中。
胡塞尼也是一个画家和电影家,对于场景转换和画面的刻画出神入化,众所周知,一个好的场景烘托对于一个故事来说至关重要的,胡塞尼做到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他用文字画出了一个个壮丽的自然幕布下颠沛着的人生,马苏玛要求自己的妹妹帕尔瓦娜将瘫痪的自己抛弃在荒野中自生自灭,看着暮日渐凉,对比的美感膨胀到了极致,生命的脆弱和姐妹之间深深地羁绊让人忍不住地动情落泪。
《群山回唱》写于2013年,距离胡塞尼的第一本小说《追风筝的人》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的时间,胡塞尼的叙事技巧有了极大的提高,与前两部作品不同的是,《群山回唱》有着独特的叙事方式,每一个在故事中出现的主要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故事,当我们对人物的所作所为怨愤批判时,胡塞尼立马给讲述了人物他们自己的故事,他们的命运绕了一个大圈,纠结在一起,最终又回到了原地,这无疑是一场近乎于完美的炫技。
故事围绕着阿卜杜拉和被他视若珍宝的妹妹所展开,他们生于一个贫困和战争的可悲年代,不得不在长达60年的悲欢离合中学习去爱、去背叛、去被伤害,后又为了彼此牺牲。而故事又不仅仅止于此,兄妹之间的亲情,主仆之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爱与陪伴,战争中充盈的人性的大爱,胡塞尼对于爱的刻画是简单直接的,没有煽情的告白,有的是如群山起伏的自然的情感波澜,厚重绵密。
如陨石坠落般的骤然降临的苦难
胡塞尼擅长成长型的叙事风格,由一个孩子逐渐延伸向家庭、社会,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模板,从开始的幸福到幸福破灭,痛苦的分离,到重逢的释然和原谅。胡塞尼将一个小点不断放大,再将其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不断地延伸,从一对贫苦人家的兄妹转向更开阔的世界,构思巧妙,手法也别具匠心。
故事中情节的小高潮往往是一个个意料之外的事件,它们降临得突然,如同一块陨石砸向一座平静的村庄,将故事从短暂的温情中硬生生地撕裂开来。对于小阿卜杜拉来说,失去心爱的小妹妹帕丽就是这块陨石;对于帕尔瓦娜来说,将姐姐马苏玛推下树枝的那一霎那,陨石已然落地;对于纳比来说,瓦赫达提先生的突然中风是毁灭了一个家庭的陨石......这些苦难的到来有着很强烈的戏剧性,却又仿佛理所应当,苦难前的温馨片段显得弥足珍贵,美好的现状被瞬间碾碎的毁灭之悲,最让人为之动容。
相互救赎,爱与陪伴
纳比的故事是整部小说中最浪漫的。瓦赫达提先生将做饭难吃,车技差劲的纳比留在了身边,是出于难以启齿的私心,是不被接纳的同性禁断之恋;纳比为了讨女主人妮拉的欢心,将自己妹妹的继女帕丽卖给了瓦赫达提夫妇;瓦赫达提先生突然中风,妮拉带着帕丽离开阿富汗,而纳比陪伴着瘫痪的瓦赫达提先生直到他衰老、死去。
瓦赫达提先生常常让纳比载着他去湖边,他安静地看着湖景,看着纳比,隐忍着爱慕,“一幅全天下最孤独的样子”。中风后的瓦赫达提先生暴躁忧郁,然而纳比包容了他,在发现瓦赫达提对自己的感情之后,他想过离开,却无法割舍,这一段的描写仿佛轻柔的风在耳边喟叹,两个孤独的灵魂在余生相互陪伴,相互救赎,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回忆’究竟是一种福气,保护着你所珍爱的一切;还是一种诅咒,让你不断重现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刻,经历过的艰辛、挣扎和悲痛。”
将浪漫与现实碰撞,通过一个全新的视角,读者也和书中的人一样,学会去理解,去原谅,这是胡塞尼真正想表达的东西,也是整部作品带给我最大感动的地方。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