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陆续开始上学了,家里的支出开始多了起来,每年两季的计划生育罚款单,公粮,孩子每人每学期80多元的学费,加上作业本、铅笔盒、书包等小的开支,一年费用也得大几千块钱。丈夫开始还有耐性在周围做小工,送鱼苗挣些小钱,到后来就嫌来钱太慢,不甘于这样日复一日。村东的大哥家的亲戚让大哥联络一批人去新疆摘棉花,说手头快的一棉花季下来能挣1万多块钱,鼓捣着大哥跟着去,大哥不想去,委派丈夫串走联络,丈夫是很乐意做这种事情的,真的联络一大批男男女女,大哥家的嫂子,大姑姐还有村上的几个小媳妇也跟着一块去,加起来有小一百号人,因为是丈夫联络的,所以委派他做这波人的领队,这可激起了丈夫的的虚荣心,把自己捯饬的小老板一样儿。
到了出发的日子,好几辆大巴车排着队停在村西的公路边上等着,每量车上还挂着红色的横幅,写的什么我也不认识,去的都在我们村上集合,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人,多数是男的来送自家媳妇的,因为女的手头儿快,这个活是凭手快才能多劳多得。车边上,男的们拿着包袱,听着自家的女人红着眼含着泪的叮嘱,“照看好孩子,照看好家里的鸡鸭”。我拉着几个孩子停在车旁,只见丈夫前后车的忙乎着安排座位,车要开走前才给了我两句话,说他很快就回来,让我照看好家,然后抱着二女儿举高高了两下,高兴的上了车......
正值秋收的季节,那年的庄稼长的很好,自家的四亩棉花,加上三亩多黄豆,还有几亩芝麻都长势喜人。正值收割的季节,早上三四点起来,做好饭闷在锅里,拿着镰刀去地里割黄豆,看不清摸着割,周围的坟地让我心里战战兢兢,但顾不了那么多,闷着头直管往前割。往往是天朦朦亮有人开始下地,我已经割了大半块地了,割到早上吃饭点收工回来,扒拉两口饭就赶紧拿镰刀抱着布单子去芝麻地里割芝麻。糊了的就顺势打在布单子上,然后扎成小捆一捆捆靠着竖好,等芝麻壳晒开了再来打第二遍第三遍。孩子们也懂事,放了学会自己挎着筐子到地里帮忙摘棉花,晚上大伙儿就围着棉花堆剥,有时候几个小崽子困的倒在棉花堆上睡着了我才发现,抱到床上接着剥。剥了的棉花要趁天气好晒干。晚上剥,白天晒,赶上阴天棉花捂了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把高粱杆编的箔摊开,把棉花撒在上面晒,一天晒不干的,晚上把箔带棉花一卷,找个塑料单子盖上,防止露水打湿,第二天再铺开晒。瓦房上的就没办法了,必须得等晒干才能收下来,因为撒上去很费劲的。黄豆割完了,要一车一车的拉回来,铺在打麦场上,任凭太阳晒的炸开了豆荚,拿棍子使劲的拍打,豆子就能从壳上脱落。记得那个夜晚有点闷,摘完棉花回来,把瓦房上的棉花用棍子扒拉下来,几个孩子在下面衬着布单子接,好不容易弄完天也黢黑了,囫囵的吃了碗面条子就开始剥棉花了,到半夜的时候风声四起,打开门一看外面已经扯闪电了,我猛的打了个冷战,场上还铺着一场没打的黄豆呢,没多想我把门关上就拿着塑料单子和钢叉就往场上跑,一叉一叉的把豆子往中间堆,好不容易堆成了都垛,又扯塑料单子往豆垛上盖,风太大呼啦啦的刮的塑料单子乱飞,盖上了这边,那边又刮开了,眼瞅着就开始滴大雨点儿了,我急的快哭出来,这时二女儿跑了过来,黢黑的天儿她倒是挺胆儿大,我问她咋来了,她说风把门刮开了,她听到碰的一声惊醒了,她从外面把门串上了,弟弟妹妹还在睡,她没叫醒他们,知道我在场上就跑来了。我听了她的话几乎哭出来,孩子心疼我。
我让孩子坐在豆垛上压着单子,我去找砖头,想把四个角用砖头坠着,这样就刮不开了,刚从场边儿的沟里摸到两块半截砖,黄豆大的雨点儿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我赶忙抱着砖爬上来,塑料单子已被刮的盖在了女儿的身上呼啦呼啦响,我和女儿七手八脚的抖落开,用砖头坠着对角,然后一人拽着单子的一角立在雨中,胳膊腿上被豆茬划破的伤口沁着雨水蛰的伤口生疼,雨越下越大,我俩浑身湿透被风一刮哆嗦成一团,女儿手滑没拽住,单子呼啦一声又被刮开了,女儿急的喊了一声妈,我瞅着被风吹的呼啦啦的正在风中舞着的塑料单子,再瞅瞅淋透了的豆垛和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儿,一把揽过女儿嚎啕大哭。黑夜的场上呼呼的风声伴着雨打在单子上啪嗒啪嗒和单子在风里呼啦呼啦的响声,伴着我的哀嚎声和女儿的啜泣声在黑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凄冷。
那年的收成很好,收了五袋多的芝麻,黄豆打了九袋多,大布包单的棉花包了六大包单。卖了大几千块钱,不枉我累的爬的忙了一场,我心里很欢喜。
丈夫从新疆回来拿回来六百块钱,大姑姐拿了小两万块钱,其她人少的也拿大几千块钱,后来听人说丈夫到那儿后觉得自己是小领班,别人挎着布棉包拼命摘的时候,他和另外两个小年轻吊儿郎当的有的没的摘着玩,别人一晌摘七八包,他一晌就那么一两包,刮风沙的时候别人顶着风沙还在地里摘,他们几个躲着去喝酒,那里为了人们能有个娱乐,晚上会有舞会,丈夫和几个小伙子成了舞会上的显眼包。大姑姐回来提起这个恨的牙痒痒。三两个月下来,别人都挣着了钱,他吃的喝的啥也没落到。
想着我在家里秋收时的艰难,恶恶的和他吵了一架。没过一个月,大姑姐村上的一个媳妇来我们村上找另外一个一块去新疆的媳妇玩,顺带着到我家来串门,我开始没在意,走的时候他拿出一件手织的枣红色的毛衣,说是给丈夫织的。
她走后我追问丈夫,为什么给他织毛衣,他说人家会手工,织着玩的。我不依,又和他大吵了一架,后来听说在新疆时那女的就看上了丈夫,有事没事的就找他,去的那波人都知道他俩的事。难怪大姑姐回来到婆婆家时看到我说我木纳,管不住丈夫。后来那女的又来过一次,我气的跑到了婆婆家不给他们做饭,二女儿看我难过,把中午丈夫做好饭的饭桌子给掀了,骂了那女的一顿,惊动了婆婆过来查看,那女的臊的再也没有来过,自此我的心也凉了,对丈夫的耐心也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