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齐恩泽
常私下里揣着几分玩笑想,这世上的人,不论高矮胖瘦,忠正邪佞,大抵总归有两类通像,一类是看人的,唤作看客;一类是叫人看的,唤不出什么名来。
活在社会这大笼里,总逃不了供人赏玩。这道理有的人糊涂,有的人明白,有的人明白却装糊涂,糊涂者自是安然活着,明白的便千方百计不要叫人看。
那就逃出去,躲起来,可又能去哪儿?这笼疏而不漏。
于是极端者就要寻处高楼,一跃解千愁了。
但即便一死也不能了之。遗体被送去殡仪馆、火葬场,被冠上殉情、谋杀等夺人眼目之名头。再被裱进黑白相框里,半掩在蒙蒙的香雾后,供后人挤出几丝悲伤。
那么似乎是逃不出叫人看的宿命了。
而看人呢?在这个网络高速发达的时代里,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似乎都会被屏幕后的看客们盖上一层扑朔迷离,这也无疑让妄图逃离者彻底绝望。
百年前,看透国民之劣根性,深刻认识到社会冷漠,将快乐建立于他人痛苦之上的可恶后,鲁迅先生刻画出如孔乙己、祥林嫂一般可悲的被看人,想要给身陷于重病的中国服上一剂强效药,让新的生气代替掉麻木不仁。
而在百年之后,却又滋生出一群新的看客,他们不再满足于冷眼旁观,给暴力戴上所谓的“正义”假面,在网络上肆意发泄着愤世嫉俗。
衡水第二中学被曝虐待学生,多名老师私人信息被公开,遭到电话短信轰炸,甚至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事后澄清虐待学生不过谣言;“玫瑰少年”因网络暴力,如花的年华戛然而止……
全然不管事情对与错、真与假。只要有噱头便如雪地里嗅见血腥的群狼,眼里冒出绿森森的幽火,是要燃一切殆尽。
更如三九天的严寒般使人痛心的是,这群看客无法得到有效的严惩。法不责众,让他们高枕无忧;本怀好意,亦是他们百用不赖的通行证。
既然这社会如此危险,那我们就要做一个瞎子、聋子、哑巴、傻瓜吗?不,正如有丑亦必有美,有黑暗亦必有光明与美好。汶川大地震的一笔笔捐款,疫情当头时的一句句暖心话语,这才是我泱泱华夏所应有之气概及美德。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我想这是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缘由。昔日的先贤或已逝去,但其精神历经百年之磨洗,仍于长夜中震铄。以理性之思考辨事,以浩然之正气为人。社会与制度的弊端百世难消,但青年人理应站出来,以弱蚁之力撼千里堤坝,冲刷走现有的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