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露天电影》,显露的人性

在看《露天电影》这篇小说之前,我并不认识徐则臣,本身自己的阅读量有限,若不是跟着卓老师的脚步,很难逼自己读这么多经典,倒逼自己成长,完了读着读着,就会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些经典作品。

先来说说《露天电影》这篇文,光看题目,想的最多的是怀旧,以前小的时候在农村老家,也放映过机场露天电影,常常都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大人们为了孩子能看得见,会将小小的我们架在肩膀上,而他们就这般站着,看得入迷,也忘了累 。后来长大些,露天电影少了很多,读小学的时候,我还记得我看过的最后一个露天电影的名字,叫《暖春》,那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后来学校也不组织了,就没再看过。

在徐则臣写的这篇《露天电影》里,开端以秦山原一泡尿为线索,找到了扎下界碑,然后他改变了原有路径,背着旅行包,来到扎下。

作者开端描写很有意思,对秦山原一泡尿花了很多笔墨,让人不觉得多余,反倒很贴切,这样可以显现出来,秦山原在同行的一车人里,是不一样的,他甚至有些看不起这群农村人的野蛮粗俗。看原文感受一下:

“草垛周围一个人没有,真好。他缓慢地拉开裤子,世界此刻应该是慢下来,平静而漫长。一泡尿是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世界观的。秦山原打算把这个伟大的想法写进自己的著作里。”

这确实是一泡可以改变人世界观的尿,甚至是改变他命运的一泡尿。

接下来还算往预想的方向发展,秦山原来到扎下村,得到了热情款待,大家一群人聚在一起,开始怀念以前放露天电影的日子,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大多是村民在怀念,几乎每一个村民都还记得秦放映员,但秦山原却一个人也不认得。

“可是秦山原不认识他们,一个都不认识。在他们脸上他几乎看不到一点十五年前的痕迹。他得意而又感激地扫过二十多张脸,还有人从门外继续往院子里进。感觉很好,是那种受尊崇和拥戴的感觉,有点像在大学的课堂里,他们像年轻的学生一样仰视他。”

可见秦山原的虚伪、自尊与傲慢,只是他伪装得很好,让人看不出来。

再往后就来了个大反转,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一向敬重,跟在他屁股后面与他学放映,替他看守放映的孙伯让,将他绑了,而且如电影《夜歌》里报复情敌那般,报复他。最后听到秦山原不断地要求要小便,而不是放了他,孙伯让也觉得好笑又好玩,也找到了最好的报复方式,对秦山原来说,没有什么比被人看到尿裤子更羞耻的事了。

对于这种转折性的报复,文中很多出都能找出端倪,在大伙敬酒环节,作者安排了两个女人,

她们皱着眉,脸有点红。

一个说:“是你吗?”

另一个几乎同时说:“真是你?”

然后两个人警惕地相互看看,都把眼光移到别处去。她们在对方脸上看见了自己。

这场面,像极了脚踏两条船的男人,被抓包的现场,可悲的是,男人并不记得她们两个,而且从心底里厌恶着年老色衰的她们。多么讽刺,这么多年来,她们念念不忘的男人,却完全不认识自己。

还有下文多处都可以看出,秦山原在这个小村庄,暗地里还勾搭过其他的女人,

秦山原就想起那时候整个扎下都围在他身边,那些鲜嫩美好的女人也凑过来,他闻到她们身上温暖的香味,她们一次次把眼光从银幕移到他身上,他看见她们的眼睛里闪闪发亮。他知道她们想和他说话,或者干点别的。有时候他也会向其中一个招招手,动作很小她也能看得见,然后他们前后脚离开电影场。

但他从没有付出过真心,对待这些花季少女,他享受的只有她们的身体,从不在乎她们是谁,喜欢什么,长什么样。真是妥妥的渣男!与孙伯让的痴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他的老婆因为秦山原而跟别的放映员跑了,他才这么恨,做出这般极端的行为。

到此,秦山原的本性也被逐层揭露出来,也许村里还有许多个孙伯让,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这也符合大多数农村人的形象。

文章结局设置得也很巧妙,一老一少亲眼目睹了秦山原尿裤子了,亲手揭露了秦山原的真面目。孙伯让代表着老一代看过露天电影,曾经尊敬、仰望着秦山原的一群人,臭蛋代表着未来,他不曾看过露天电影,不曾受过秦山原的茶毒,更不曾仰望过秦山原,他是最干净的。从某种意义来讲,露天电影的时代结束了,秦山原的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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