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腊月二十三了,今天就“送灶”了,离过年已经很近了,天气却暖和得如阳春三月,丝毫没有“进九”的严寒。
我们也进入放假的倒计时,心情自然也轻松起来。
只是这一年过得太快,没有感觉出任何的触动便已到了岁末。
想象老家应该是一派过年前的忙碌吧。
每年这个时候,家家都准备做送灶粑粑的面粉和馅了。做的最多的是萝卜馅的,里面放上一块事先烧熟的五花肉块,当然也有人放的全是肥肉块,说是这样吃起来更香更有滋味。
记得小时候天寒地冻的,家家这时都去洗萝卜做馅的。一般到这个时候,也放寒假了,自然我也不例外,也会加入其中。
因为做送灶粑粑要的馅会很多,如果一个萝卜一个萝卜地洗,会很耗时间,且一般是送灶当天包好当天蒸熟吃,所以都会上午洗好萝卜,切好煮熟调好口味,待下午备用。
一早,村子里吃用水的池塘边就站满了人,水桶也一字排开,象是庄严的士兵正在操练,邻居们也在互相交流着,谁买的萝卜贵,谁买的便宜,谁买的色泽好的,又是你的豆腐做了没,或者是什么时候相约着一起去做豆腐,亦或是一起去打炒米糖,又说哪哪的集市上的东西全又便宜……一时间,水塘边热闹非凡,似乎要把过年要的东西和要准备年货的计划全部道给这一池清水,池水也荡着涟漪,轻快地划着圈,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向远处散去。
说起桶里洗萝卜的水,用量还是有讲究的,要根据萝卜的数量来定,水满了,一会搅动起来会溅出来,湿了地也会湿了我们仅有的棉裤和棉鞋,所以很多洗萝卜的都是直接穿了雨靴来的,水少了,萝卜在桶里又搅不动,当然也就不好清洗干净。
父母把水桶拎到池塘边,舀上半桶水,把待洗的萝卜倒进去,让我用掏灶灰用的木耙子放进去,搅动几下,看看水量是否正好,如果少了就再加点进去,多了就直接倒掉一些,一切刚刚好时,我就要正式洗萝卜了。
我双手握着耙子柄,双脚叉开,便一耙子使劲按下去,又使劲地拨上来,这个频率是远远达不到清洗萝卜的效果,只有快速地下按上拨,才能带动水流动起来,达到清洗的目的。我不停地沽着水,只见水随着耙子上下翻溅,萝卜也跟着翻搅起来,一会上一会下的,左右滚动,这个可是个力气活,还是要一点手劲的,一会儿我就感觉身上冒汗,搅不动了,手上停下来,大口喘着气,看看其他人还在使劲着,想想香糯劲道的送灶粑粑,又使劲沽起水来。
可到底还是人小气力弱,不一会儿又停歇下来,我看着其他洗菜的,沽水的,又听着他们谈论的家长里短,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任务。
"还不快点洗呀,像你这样沽一会歇一会的,什么时候才能洗好萝卜呀,马上人家的馅都烧好了,我家的还没洗好,快点洗。“父母的声音传来,打乱了我猎奇的思绪,对,赶快洗,家里还等着要用萝卜呢。
等到好一会儿,看看萝卜皮都变白净了,就差不多了。这时候将桶里的水和萝卜一起倒到一个大的竹篮里,再拎到塘边石板上放水里清洗干净,一般这时候,我们是拎不动水桶也拎不动一篮子萝卜的,就会喊家里大人来,我们只把水桶和耙子洗干净带回家去。
回家后也不会闲着,洗好的萝卜还要切成碎丁,才能放锅里烧熟。等我们把萝卜切碎准备好,后面的我们就不用忙活了,自然是大人的事,偶尔也会学着大人包几个粑粑。一般送灶粑粑除了萝卜馅的,还有雪菜馅的,相比萝卜做馅,雪菜就容易得多了,基本是家里腌制的咸菜,最后还要做一些糖心的粑粑,说是为了给灶王爷吃的,专门去”上天奏好事,下地保平安“的。
等到粑粑新鲜出炉时,我们也会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妈妈总是在我们吃的时候说吃粑粑长一岁了,于是我们便会多吃几个,兄弟姊妹几个互相说我吃了几个又长了几岁了。哈哈,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们真是单纯的好笑。
可是,这样的日子永远的去了,转眼,我们也到了五十多岁,自己成家后也没有像父母辈一样做粑粑过送灶节。
今天又是一个送灶节,老家的父母依然保留着做送灶粑粑吃粑粑的习俗,只是与往昔不同的是,不再用水桶洗萝卜了,做的粑粑也少了,他们容颜已老,儿女们也各自成家在外为生活所拼,相同的是还会留部分粑粑等着儿女们回家吃。
吃粑粑长一岁,吃着粑粑就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