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带着头上的伤痕去大队部状告父亲打她,不明真相的村委会立刻派人来叫父亲,母亲说,咱不去,你又没打她,父亲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去,父亲走出家门,这时,阴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就要从天而降。
八点钟的时候,雨开始下了起来,父亲还没回来,忐忑不安的母亲打发我们去看看,我跟弟弟打着雨伞向大队部走去。不想却看到了让我至今不寒而栗的一幕,从此,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进我幼小的心里。
那年,我才八岁,弟弟六岁,我们俩跑进大队部,远远地就听到了争吵声,我俩急忙跑向那个亮着灯光的屋子,隔着窗户,我看到父亲蹲在地上,一群人围着父亲,有大队部的人,还有大伯跟五叔,无数支舌枪唇剑都在指向父亲,在质问父亲,而父亲在哑声辩解着什么,然而,父亲的声音太微弱了,被责骂声,呵斥声淹没了,瘦弱的父亲被推过来又被怂过去,似乎所有的错都在父亲。忽然,大伯挥拳打向父亲,接着是五叔,他们踢的踢,打的打,一会儿我的父亲就被打倒在地上,看到父亲无助的样子,我们吓傻了……多少年后,我一直恨自己,为什么不冲上前去,去保护我的可怜的父亲。那时的我,只知道浑身哆嗦,只知道哭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我浑身湿透,我的雨伞不知掉落何方。我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小手攥成了拳头,当时我只恨自己的弱小,看到父亲挨打,我却只能站在雨中颤栗着,哭泣着……
后来,我不知是怎样回来的,也不知父亲是何时回家的,那晚父亲被群殴的情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虽然最后大队部的人来调查,邻居们证明了父亲的清白,但栽赃陷害的人并没有罢休。
村后都有各家的自留地,那天,母亲去自留地干活,发现我家的自留地里不知被谁栽了树,母亲一看,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拔掉了,晚上,父亲上夜班刚走,五叔就来质问母亲,问谁拔了他的树,母亲说那是我家的地啊……,“啪,”没等母亲说完,他二话没说就挥拳打向母亲,母亲挨打,舅舅们自然前来质问,他们看到母亲娘家有人过问,把靶心对准父亲。
每天他们都会聚集一群人,到我家大门口来闹事,条件是父亲搬出堂屋,否则他们没完,可是,我们又能搬到哪里去?总不能流落街头吧?
有一次,我们刚放学回家,父母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他们就拿着棍子骂骂咧咧地来了,看来这次来者不善,我拿着本书堵在大门口,才八岁的弟弟叫嚷着,你们来我家干什么?堵在我家大门口算什么?没有想到那个大伯的儿子,我叫做堂哥的人一脚把弟弟踢在地上,并摁住打了几巴掌,我扶起弟弟,抬头瞪向他们,睛里放射出仇恨的光芒,从那天起,我突然想去学武术,如果我有一身高强的武艺,他们就不会来欺负我们了。那次,好心的邻居给父母通风报信,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
最后,他们决定到矿上去堵截父亲,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们,其中有我的大伯、五叔还有大伯的几个儿子等在矿门口,向门卫打听父亲下班时间,保卫科的人看来者不善,也知道一些我家的事,便提前告知父亲,并拉黑了门口的灯,让父亲和工友们乘机一起出了大门。
他们扑了空,便匆匆赶回,又到村口堵截父亲,好心的邻居等在路上,让父亲从另一个方向回了家。
段日子,我们姐弟几个放学回来,总是提心吊胆,最怕的是家门口有人聚集,如果有人群,一定是他们来闹事的,我就不敢回家,背着书包跑到村后的小河边一直呆到天黑,看天上的小鸟自由飞翔,看河里的鱼儿快乐地游来游去,我真的好羡慕她们啊!天黑了,耳边响起母亲的呼唤声,我才敢回家。我童年的生活里充斥的是父亲的叹气和母亲的眼泪。
几次三番,他们也许是跑累了,他们决定正面解决,竟然决定带着奶奶走“法律途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