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

公路边新开了一家游戏厅,二三十平米的空间塞满了八九个游戏机,老板也不知从何处寻来几根长条木凳,一字摆开,渐渐成了当地一群孩子的乐园。

年关渐近,游戏厅的生意也越发的好了起来,逢着过年,孩子们总能找到各种借口,从父母手中掏摸些零花钱,那还是一个年味甚浓的岁月,孩子们的零花钱除了买吃的,就是买各种烟花炮竹,聚在一起吓吓路人,亦或找一堆牛粪练练胆量。然而今年,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又多了一项,游戏厅玩电子游戏!

那年的我,刚上高中,正是贪玩的年龄,自然也抵不了游戏机的诱惑,只是家中管的甚严,囊中也无多少零花钱,所以只能偷偷的溜进游戏厅,看着别人挥洒着汗水,在游戏中奋勇杀伐!

游戏厅中闷热,又有几个不良少年吞云吐雾,空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儿,每隔一会儿我便会出来透透气,如此反复。

那天下午,正当我出来透气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原来是我儿时好友,可惜他因为家庭原因,初中便辍学了,我们也已两年多未见。

“你来了。”我说。

“我来了。”他说。

“好久没看见你了,现在过得咋样,听说你已经打工挣钱了,我现在还在读书,一串鞭炮钱都买不起!”我说。

他怔了怔,沉默片刻,道:“你胖了!看来生活不错!”

我无言以对。

“我们两年多没一起玩游戏了,一起去玩玩吧,我出钱!”

我心底暗喜,同意了。

一块钱四个游戏币,他买了八个,我们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一天我玩的很高兴。

炮竹声声,距离除夕还有三天,有的家庭已经开始提前燃放鞭炮了,我奉了家里的命令,骑上自己上学用的自行车,去炮竹厂买鞭炮。

炮竹厂位于一处山坳,省道过去还需要走一段十余公里的土路,绕过两个山梁,平时除了早晚上下班的工人外,就只有一些山上种了玉米土豆的农民来看护庄稼,很是偏僻!

我骑上自行车,刚拐下省道,便看见了他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着吸烟。

“你在这里干嘛,我记得你不吸烟的。”我停下自行车问道。

“和一起打工的几个大人学的,已经习惯了。你要到哪儿去?”

“我要去炮竹厂买过年用的鞭炮,等到买完了还能剩下一些钱,到时我们一起去游戏厅玩玩!”我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要买鞭炮,正好搭你的自行车!”他丢下烟头站起了身。

我欣然同意了。

我又回忆起了小学时候的生活,我们二人放学是最后回家的,在教室做完了作业,便把教室当做玩乐的场所,黑板上乱写乱画,漂亮女同学抽屉里偷偷写字。。。

我骑着自行车,黄土路坑坑洼洼,自行车一路颠簸,可我仍然兴趣盎然,话匣子打开便再也收不住,可是他依然沉默,时不时嗯一声以算应答。

夕阳西下,我们买了鞭炮回来,省道岔路口他下了自行车,突然说了一句:“你就真的那么信任我,不怕我打劫你吗?”

我乐了,道:“我们从小玩到大,做过最轰轰烈烈的事就是我们合伙去霸占低年级学生的乒乓球台,还被班主任罚扫了一周的教室!”

他笑了,咧了咧嘴,道:“今天太晚了,下次一起去玩游戏机吧!”

他走了,落日的余晖在他身上拉起一道长长的身影,拆开的鞭炮被他挂在脖子上随风飘动,孤独而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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