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初八,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没有过完正月十五,就都算是新年的年里。不远处依旧时不时地传来此起彼伏的炮竹爆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本应该是个很喜庆的日子。虽然,我早已经过了对新年充满幻想,憧憬与喜悦的孩提时代。但是,当我看到所有的亲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觉得很开心,很幸福。那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最真心,最真挚的情感。不掺杂任何的瑕疵。
可这份简单的,单纯的小美好,终究还是被这儿最亲的人无情的打破了。碎裂的是一地不被理解的,无处安放的,伤心。
经常看到或是听到那些处于人身低谷的人在酒吧或是路边摊上边喝酒,边双目猩红,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生无可恋的说一些看似很偏执,很执拗,实则很傻,很天真的话,去TM的什么感同身受,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这回事,事儿不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事儿带给我的伤有多痛。这类人,无疑是善良的,脆弱的。因为他们有一颗柔软而又多愁善感的心。
以前的我,对于说这些话的人,无论是心中还是眼神中都充满了同情与怜悯。但却无比认同那些人说的那些话。这世上真的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看到那样只有酩酊大醉,才会打开心房,吐露心扉,展现脆弱的他们,我的内心也是有轻微的触动的。有些许的共鸣,些许的难过,却也永远无法体会个中的心酸苦楚。毕竟,我不是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们经历过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
如今,我却确信,这世上真的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否则,这个词儿也不会存在,更不会广为流传。只是,感同身受有个大前提,那就是经历过相同或是类似的事件,有相同或是类似的三观,才会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我与你感同身受,我最最亲爱的妹妹。
初八,虽然还是在新年里,但绝大部分人都已在昨天,也就是初七,已经开始上班。可我却能和几乎所有的亲人,围坐一桌。并不是因为我们都不需要上班,或是上班统一都比较晚,而是因为,今天是我最最亲爱的妹妹,订婚。当所有的亲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互相的寒暄中时,唯有我,远离了喧嚣的人群,独自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脸色阴沉。
我冷眼旁观的望着眼前不断来来往往的人儿,他们或年老,或正值壮年,或男,或女。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他们都很开心。至少,表面是这样。至于内心,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很奇怪是吧?我竟然用那么偏激,那么肮脏,那么卑鄙的字眼来形容眼前这些与我有着血缘的,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见过太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而让我触动最深的是,这些见识不是来源于别人,正是我眼前的这些至亲之人。
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那些欺骗,那些谎言,那些口是心非,那些两面三刀,我不愿回想,也不愿再提及,这样对谁都不好,伤人伤己。就让它们永远的尘封在我的记忆中好了。只是那些痛楚的,带有伤痛的过往却好像并不愿意就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一旦偷偷窥探到什么风吹草动,那些回忆,就自发的组成一支强而有力的队伍,摇旗呐喊,争先恐后的汹涌而出,就像一支支利箭“嗖嗖”的直戳我的心脏。
善变的嘴脸,让我无比的心寒。我知道,我太偏激,太执拗了。无论是作为晚辈,还是平辈,我都不应该,也不能这么说。这样太大逆不道,太不顾长幼尊卑了。可,我这个人太过理想主义。一直偏执的觉得不能因为你是长辈或是长我几岁,就可以不论是非对错,不讲情面,颠倒黑白,说三道四。
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知道,我有错。我不该把这世界想象的太过于棱角分明。毕竟,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条条框框分的清清楚楚。我只是,只是太贪心,希望所有的亲人都是相亲相爱的。而不是口蜜腹剑,表里不一。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在当今这个社会是多么的愚不可及。我有时候也会偷偷的笑自己,又不是几岁或者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还会有这么天真,幼稚,愚蠢的想法?
太多的虚情假意,太多的似是而非,让我分不清真假。他们明明是我最亲近的人,却让我有种陌生至极的感觉。
或者,真的是我太执拗,太愚笨了的原因吧!
可是聪慧如他们,老谋深算如他们,难道就真的看不出来,妹妹她,不开心,不快乐吗?她并不喜欢她订婚的那个相亲对象。像我这么愚笨的人都能够看的出来,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看得出来。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强硬的向她施压,逼迫她同意。
这世上,最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身旁最亲的人以深爱之名向你施压做你最不愿做的事。他们竭尽全力,使劲浑身解数向你施压,压的你踹不过气,苦不堪言,还苦口婆心的向你诉说,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幸福。
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她的身旁,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的劝说。说是劝说,实际上就是逼迫。逼迫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而且,说来说去无外乎就那几句。什么你年纪不小了。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好的能看上你吗?等等诸如此类。把她贬的是一文不值。
真的好想爆粗口。她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孙女,侄女,妹妹吗?你们是真的爱她吗?难道你们所谓的爱就是逼迫她和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订婚吗?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就要随随便便找个她不喜欢的人订婚,然后结婚吗?年纪大就没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了吗?她只是想找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订婚,结婚,简简单单的过完这一生,有错吗?那个人不需要太好,只要她喜欢。她什么样,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她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的亲人,值得你们这样贬低她吗?你们以为她按照你们的安排这样走下去,她就会幸福了吗?你们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可却是把她推进了火坑,炼狱。现在不比以前,不能再用以前的老旧的思想观念,来看待如今的婚姻。婚姻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是某种任务的结束。但对她来说,却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你们不能这样,那么的,不负责任。
然而,这所有的所有。所有的慷慨陈词,只是到我的嘴边转了个弯,就被我全都一一咽下了喉咙。不是我自私的选择在这种氛围紧张的环境下明哲保身,不愿意帮妹妹据理力争,而是确实是无能为力。一方面是因为我清楚明白的知道,只要是他们认准的事,别人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想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群攻,双眼都哭肿了,也没人在乎。反而一直被数落,直到我松口。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亲人,是长辈,我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可,有时候我真的会想,他们真的有把我和妹妹当作他们的亲人,晚辈吗?我们都曾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思想。可是有用吗?没有用。他们只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我们的身上。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他们没什么文化基础,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从小到大,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思想,意识来教育我们。只要是他们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你没有解释或是争辩的权利。
从来没有。
就像上小学的时候,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原因了,每天都装在书包里的泡面,没有带。这就意味着我的午饭没有了着落。因为家庭经济情况并不是那么的好,所以,我是没有零花钱的。虽然,有时也会羡慕那些吃着学校食堂白米饭,荤素搭配,花着零花钱的同学。但,也仅仅只是羡慕罢了。我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并不是那么的好,所以,也从不奢求什么。只是,那天我真的很饿。于是,就向同桌借了五毛钱,买了包干脆面,当午饭吃。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向别人借钱。
回到家里,我就小心翼翼问家人,明天能不能给我五毛钱,我向别人借了五毛钱……我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连问都不问我原因,就狠狠地,严厉的批评了我一顿。指责我随意向别人借钱了。我当时害怕极了。他们就是这样,从不问其你缘由,顾及你的感受,只知道按照他们的思维方式来评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