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光临的仪式是极其隆重的。绿叶为它铺就松软的床铺,蜘蛛及时假设好通讯的天线,百草卸了春红,将灿煌的奖章挂满胸脯。大地捧上了核桃、红枣、板栗花生,柿子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为它照明。秘密丛林、滚滚河流为它吹奏最昂扬的交响乐曲。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子,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来为它贺寿,叫婆姨剪几张大红的“喜鹊踏梅”,再蒸一些威风凛凛的老虎馍;让碎仔点几串鞭炮。百里原野做戏台,抡起胳膊,撩起腿,耍芯子,扭秧歌,不亦乐乎。 精诚所至,冬天终于登场。
它,是个淘气的孩子,把秋天的帐篷戳一个窟窿,插进管子,腮帮子鼓起来,猛吹一口气。于是,姑娘的眼镜片上结了厚厚一层霜。红花绿草吓的四散而逃,鱼虾也慌忙关紧了水晶宫的门。笨拙的熊瞎子拱进树洞再也不敢露面,黄鼠缩成一团,直到来年春暖花开。它更得意了,撕一把乌云像小学生揉一团废弃的作业纸,把它扯碎,嗷嗷叫着向空中抛去,于是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飘飘洒洒,漫山飞舞。它在大街小巷,东游西窜,把雪抹上行人的眉毛和胡须;还追逐着鸡群,拽下它们的一条腿,于是,“金鸡独立”成了冬天的奇观。闹够了,玩困了,它如小猫一般蜷局在火炉旁边呼呼的作着绯色的梦,不知什么时间,羊角葱已从厚实的雪被下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