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考县,在八十年代,还是格外的贫穷,更不要说农村,我就出生在农村,但是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不兴。
八十年代出生的我,家里的饭还是可以吃饱的,只是零食就少的可怜,最多的还是地里可以建的,比如花生,红薯。
小时候实在是嘴馋了,红薯吃多了又容易放屁,而且放的屁用手接着,然后一闻,又可臭,就不再想吃地里的,就给母亲要一毛钱,顺着门口的土路,走过一条细窄的胡同,大概往西直走二百米的样子,就到村里王刚家了,他家是我印象中,最早开代销点的。
买两个花鸡弹(米花球),一口半个,满嘴的焦香。所以那时候,感觉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够给母亲要到一毛钱,买两个花鸡弹,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左手半个,嘴里半个,因为人小,整个,嘴里放不下。
再大一些了,就不再稀罕花鸡弹了,移情别恋了。记得那时我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那天下了小雨,初春的季节,那个时候农村的家庭,很少会有雨伞,眼看下雨了,小伙伴们都有父母准备的尿素袋子,一个角叠进去,头上一顶,宽大的袋子顺着后脑勺,耷拉到屁股下面,既能隔风,又可挡雨。很不幸,母亲给我的尿素袋子,我没有拿,就这样,放学后,泥泞的土路上,远远望去,只见各式各样的尿素袋,竟然在自行的行走,断然看不到尿素袋下面的小朋友,我就这样直愣愣的混在尿素袋中间,结果可想而知,淋雨感冒,着凉发烧,也是因为这接触到了第二件美食。
感冒第二天,母亲看村里实在治不住,就喊着父亲一起去县城看,那时,应该是我第一次去县城,父亲骑的是家里的凤凰牌自行车,前面有一个横着的大梁,母亲在后座坐,我斜着屁股,坐在大梁上,具体在县城怎么看的,我近乎忘却了,唯一忘却不了的,就是看完病回来的事。
因为路程有点远,早上去的县城,回来都中午了,早上起的早,我身上不舒服,没有吃饭,到中午看完病了,身体好些了,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响了,正好经过油田东大门,我就闹着再不走了,因为我早就在家听过,油田东大门的凉皮好吃,具体咋样好吃,听别人形容,能把舌头都吃掉那种。
父亲见这也到中午了,孩子又饿,摸了摸兜里,除去看病的,还剩下十几块钱,就把自行车斜靠在了路边的桐树上。我记得我们那天,买了三碗凉皮,四个烧饼。烧饼五毛一个,凉皮一块一碗,一共花了五元钱,我自己吃了一碗半凉皮,两个烧饼。如果不是母亲怕我撑着,我还会再吃一个烧饼。我真的是无法形容,那时的凉皮的味道,不知道为啥是那么的好吃,手工切的凉皮,宽宽的,卷卷的,放了些许的辣椒,些许的碎蒜,烧饼掰成一个个小块,掺进凉皮里,我想,龙肉或许就是那个味道吧。所以那些时间,有事没事总喜欢淋雨,因为淋雨容易生病,生病就能去县城,去县城就能经过油田东大门,经过油田东大门,就能吃到那里的凉皮。
我那时真的以为,我会一辈子都只钟情凉皮,结果也只是一阵子,因为小学五年级的一件小事,就彻底让我移情别恋了。
我记得那天中午放学,轮到我值日,老师要求必须把教室打扫干净,才能回家,我因为个子低,打扫起来,就分外的慢,后来终于是扫完了,结果自己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睡醒的时候,已经要开始上下午的课了。母亲因为农忙,没有顾上我,以为我在奶奶家吃的午饭,后来奶奶去我家借铁锨,母亲顺口问了一嘴,才知道我中午没有回家吃饭,父亲知道后,就在王刚家买了两袋天方牌的方便面,给我送到了学校里。第一节下课了,我才吃上中午饭,那个时候的方便面,好像还是油炸的那种,满口酥脆,我能做到吃一口方便面,吮一下手指头,然后再吃下一口,等面吃完了,肯定不尽兴,还有调味料,就把调味料倒在手上,用另外一只手蘸一点,吮一口,再蘸一点,再吮一口。我能说,我那个时候,做梦都想吃方便面吗?
自那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快快长大,长大多挣些钱,买很多很多的方便面,早上吃完,中午吃,中午吃完,晚上吃。
只是可惜的是,我到底还是长大了,花鸡弹已经很少可以遇到,凉皮倒是满街都有,方便面也是想买多少,买多少,只是再没儿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