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方正站在五星级酒店的窗台前,点燃了一支烟。在刚才的翻云覆雨之后,他需要一支烟,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袅袅的烟雾升腾起来,窗外的风景便扑朔迷离。唯有明亮的星星,依然以冷静而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无法入眠的城市,和那些依然无法安宁的灵魂。
酒店的窗台上放着一盆花。
应该是玫瑰。
花朵开得鲜艳而妩媚,花香也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他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盆花。那在阳台上唯一的点缀,却记不起来那是蔷薇,是百合,是矢车菊,或是其他的品种?
他对花卉没有研究。花也都是苏醒去买来的。苏醒喜欢买花。喜欢房间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她时常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花朵,和那个漂亮的景泰蓝的花瓶。可是后来,终究是,花儿开了又谢了。
再美丽的花儿,也逃脱不了凋零和衰败的结局。
倒是那个景泰蓝的花瓶,似乎没有在岁月的尘埃中,留下任何印记,无论是在明媚的阳光下,还是在漆黑的暗夜里,它熠熠的光泽,如同记忆中的誓言,闪烁着不朽的光华,却又带着莫名的凄然。
恍若,是梦境中的一声呜咽。
凝结于泪水般冰冷的边缘。
他就在那光芒中,看见了苏醒的脸。仿佛与世隔绝的脸。单纯,美丽,又一尘不变的脸,却渐渐地令他厌倦。
他从未说出口。他依然表达着对苏醒的喜欢。
就像是当年一般。因为苏醒是他的老婆。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是女儿芳芳的妈妈。是他曾经决心要遵守承诺,呵护一生的女人。
时间过得真快。
整整十二年过去了。
十二年的光阴,在人生的长河中,也不过是烟花绚烂的瞬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又仿佛似水微澜之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起点。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睛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家的角落里,挑剔出一些细枝末节。而这些细节,也在他生活的轨迹里,如鲠在喉般的,阻挡着他顺畅的呼吸与前行
比如说,厨房里洗衣机旁细细的蜘蛛网和灰尘,房间里随处可见的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有的都还没来得及盖上盖子,随时有倒地溢出的可能。
芳芳在客厅的沙发上东一件西一件凌乱不堪的衣服,也会夹杂着许多苏醒的新衣服。那些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连衣裙,连衣柜里也塞得满满的………这些还算其次,他最最不想看到的地方,就是阳台。这原本应该是窗明几净,让他可以放飞思绪的地方,却总是被所有悬挂着的衣服占领了。红的黄的黑的紫的……像五颜六色的旗帜交织着,让他一度迷失了方向。如果是碰上阴雨天,情况就更加惨不忍睹了。他只要一走进去,就仿佛陷入了沼泽地,在密不透风的屏障中,有一种窒息的痛楚,无情地缠绕了他…….
在一回眸之间,他会看到阳台上的那盆花。
他不明白,最近的苏醒,为何总是会选择白色的花,而他却总是会在白色的花瓣上,捕捉到风雨肮脏的 痕迹,哪怕,是一丝丝,一点点,也让他在颓废中渐渐抓狂。
无数次,他都有把花瓶狠狠摔碎的欲望。
他都克制了自己。狠狠地。痛苦地克制着。
他点燃了一支烟。他在烟雾后面,看着自己的家。这才让他有一种自欺欺人的迷惑感。
他一边抽烟,一边和苏醒吵架。他用很理性的口吻和苏醒争执。
直到他终于沉默,静静地听她诉说着。
苏醒说,“就算是在五星级酒店里,你也不会找不不到灰尘的。而且,我们都要洗衣服,我和芳芳都是女人,女孩子,爱美的人,衣服多一点也正常。你想,我们家就九十平米,就这点空间,而且已经住了十多年了,这样的房子,你还要求多完美?未免太吹毛求疵了吧?如果你有本事,赚大钱了,让我们母女住别墅了,我保证你有一个干干净净的阳台,而且,种满了你想要的花,你说呢?到那时,你还会有怨言吗?”
苏醒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委屈的从来是她,而不会是方正。
就因为方正是男人吗?
就因为男人,要扛起更多的责任,和理所当然的苦闷?
方正倾听着,他的脸由红转白,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他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陷入了缄默。
他继续抽着烟,直到烟雾也如同河流一般,包围了他。
苏醒说得没错。也许他真的应该买幢大别墅,有几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有漂亮的大露台,甚至可以远眺远方山水和丛林。他已经买了豪华的奔驰350,现在就缺一套舒舒服服的大房子了。
在寸土寸金房价飞涨的春江城里,他的这个念想,目前来看,似乎也是一个奢望而已。想想自己公司账上的钱,想想现在越来越艰难的外贸生意,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肩上仿佛压上了千钧重担。
很多时候就是如此,人一旦走出去了,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像当年,他从遥远偏僻的苏北农村,来到繁华的举目无亲的春江。他找到了工作,决心要生存下去。而且生存得比别人更好。
于是他遇到了苏醒。
于是他有了今天的家。
虽然他们都说,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宿命的安排,但方正也深深懂得,他一直在前行,在付出自己的生命,没有回头。
“方正,你在发什么呆啊?快过来抱抱我。”一个年轻女孩嗲里嗲气的声音,从床的那头传来。
“我在想点事情。米兰,别打扰我。”方正说。
“想什么呢?和我有关吗?”米兰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和苏醒的清亮嗓音迥然不同,倒也是有别具一格的味道。
“没关系。”方正熄灭了烟蒂,又点燃了新的一支烟,“我在看阳台上的这盆花。”
“这盆花怎么了?”米兰问道。
“你看,它虽然是玫瑰,可是和别的玫瑰不太一样。别的玫瑰都是艳丽的,高贵的,但是它显得有些小家碧玉,花朵中带着些许妖冶与风情,却不让人讨厌,相反,有种与众不同,耳目一新的亲切感。”
“是呀,它就像我一样。特别。所以你喜欢我。“米兰咯咯笑起来,连笑声也带着股如同大提琴的磁性。她从大床上一跃而起,穿着丝质的透明的浆果色的睡衣,就像是一只饱满而粉嫩的樱桃。她走到方正的背后,搂住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方正的背脊上。
“方正,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米兰吐气如兰,”一离开你的身体,我又想你了。“
米兰的气息,让方正的身体,又仿佛有微微的悸动。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行了。那个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也终归在提醒他,他已经四十唔岁了。就算是面对再新鲜的蛋糕,他的胃也会很快地到达极限了。
也许,也许睡一觉,调整一下身心的疲惫,又会有激情了,可是为什么,他又想到了苏醒。
每一次和米兰做爱后,他都会想到苏醒。不知道是不是负疚感,尽管他的内心,从不愿承认。
他相信此时此刻,有一种更微妙的情绪攫住了他,他却无从考证,只默默吞噬着那缕淡淡的酸涩与痛楚。
“方正。“米兰依然依偎在他的背脊上,”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公司又需要资金?”方正皱皱眉头,“我可以给你资金周转,但本金还是要还的。记住,男人不是你的银行,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我懂。我懂的。我现在不缺钱。我会靠自己的努力赚钱的。”米兰像只温顺的小猫。
“这就好。”方正把自己的手环绕过去,也抱住了她。他触到了她丰满高耸的rufang。这和苏醒小巧的胸部是完全不同的。米兰没有生过孩子,但可能是因为rufang过于饱满的缘故,有点微微的下垂。但摸上去的感觉,依然弹性而舒适。
总之就像吃菜,同样是肉类,有蹄膀和清蒸鱼,同样是水果,有荔枝和苹果,总之是各有千秋,就看你个人喜好了。
而对于方正来说,也许就是男人的通病,那就是新奇与新鲜。你不可能每天吃一个菜,就像你同样会厌倦一个与你同床共枕十年的身体。哪怕那个人,是你原本不能背叛的妻子。
他和米兰认识,也不过刚刚一年半而已。
“你说吧。我听着。”方正很惬意。
“我…….”米兰支吾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三天前,打电话给你的老婆苏醒………‘
“你说什么?“方正的手,一下子从米兰的身上抽开,并顺势推开了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偷看了我的手机?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不要激动嘛!“米兰的眼眶里含着泪,”我看你一点不知情的样子,所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告诉我?你先斩后奏?谁同意你看我的手机?谁同意你这么做的?你真卑鄙!“方正怒气冲冲。他对此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太辣手了,让他低估了。
“你说什么了?”方正脸色惨白,继续逼问米兰。
“这么说,你老婆什么也没有说?”米兰摇头,“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你应该知道。“米兰说,”你要知道,我已经二十九岁了。我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等了?“方正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原来又是我错了。或许,所有的男人在出轨的时候,都会怀着一份侥幸心,会认为这个女人和别人不一样,会理解他,会真爱他。现在看来,都是他妈的狗屁的谎言!“
“我是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忘了我为你流产过吗?你他妈的也都忘了!”米兰的声音突然抬高了,整个脸庞因为扭曲而变得狰狞。只是,当她眼泪流了下来,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异样的凄楚与孤独。
方正怔住了。他知道这件事,是他欠她的。难道要欠一辈子?难道,除了钱之外,他依然要为之付出代价?
“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方正低低地问道。
“我要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在春江市的家。”米兰说。
“这是不可能的。”方正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我要钱。一套别墅的钱。”米兰也不退让。
“你疯了!”方正气得发抖,“你不也看看,你值这么多钱吗?”
“没有。我就纠缠着你。谁让我这么爱你?”
“我没有这么多钱。我现在决定,我要离开你。”方正指着米兰的鼻子说,“我要永远离开你!贱货!”
方正迅速地披上外衣,夺门而逃。
米兰拦在了门口,“方正,我流产的事情,我对你老婆只字未提。我只是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米兰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正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店的房间。
方正听见了米兰在身后,嚎啕大哭的声音。走了很远之后,他忽然也觉得脚底发软。他在酒店的门外点燃了一支烟。依然难以平静。他觉得也好想哭。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男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失败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任何获取的东西,哪怕是不道德的快乐,都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可是,人偏偏就是这么贱,明知道是错的,还是要去尝试。
因为总会相信奇迹,相信童话。就像相信中大奖中彩票一样。
可是所有的好运,却迟迟没有降临,相反,总会有意料不到的坎坷和荆棘,在前方带着得意的微笑,睥睨着你。
B
很多次,我都会在临睡前,回想着我和方正的相遇,就像一个浪漫的,我曾经向往过的童话。
谁也不能想象,一个男孩会对一个素昧谋面的女孩说,我爱你。
听起来就像是小说中的传说。
就像杜拉斯那部著名的小说,《黑夜号轮船》中的片段。只要声音,已经成为了抵达心灵的唯一的桥梁。
唯一的路。
我和方正的相识,竟在于一个拨错的电话。
当时我还在报社上班。他原本是要找报社的另一位编辑,想发表朋友的一个摄影作品,却阴差阳错地找到了我。我很礼貌地告诉他,我不是管这个版面的,我是主管情感版面专栏的。如果你要投这方面的稿子,可以找我。他说,那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苏醒。报纸上那个责任编辑苏醒,就是我。他说苏醒?好特别的名字。
我呵呵一笑,那你就可以记住了。他说,是的,我记住了。
没过几天,我又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我是方正。您是苏醒编辑吗?我说哪个方正,我不记得了。你投过稿子吗?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可能是读者太多了吧?
他说,苏醒小姐,能麻烦您把您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我觉得有点突兀,便说,如果你是作者,我可以把号码给你,方便联系,但是如果你不是,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对不起。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也很快,就把这个名叫方正的人忘记了。
本来,这就是一个过客而已。
然而,几天后的夜里,我的手机响了。
他的号码我十分陌生。
他的声音,我却似曾相识。他说,“您好,苏醒小姐,我是方正。”
“方正是谁?”我还是觉得迷惑。
“我给你打过电话。”方正说。
“你好像不是我的作者。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呢?“我说。
“我问你们主编的。因为,我想成为你的作者。“方正说。
“你想?”我觉得这个人说话特别有意思,“你直接投稿过来吧。要不,我把我的电子邮件地址短信给你。”
“好的。那么,如果以后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您请教吗?”方正说。
“应该可以的。”我说。
“苏醒小姐,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编辑。“方正说。
“你都没见过我,就给我扣高帽子了?“我说。
“我已经知道了。“方正很爽朗地笑了一声。
电话挂了。我却在想方正刚才的话。他的普通话里,是有明显的外地口音的,这点我听得出来。因为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和外地男孩交往的经验。他的普通话有些别扭,而那一刻,却成了我记住他的唯一的理由。
从那以后的每天晚上,八点,我正好看书看电视的时间,我都会准时地接到方正的电话。
一开始,就是问我情感的故事怎么写,可是问着问着,他的话题开始渐渐偏移。
他介绍他自己。说他是来自苏北农村的三十岁的男孩。他在陌生的城市游荡。打拼。
他不知道未来的方向。
他正在踯躅中。像一天到晚流浪的鱼。
那段时间,我正好经历了一段感情的波折。我和我的前男友在北京分手,因为他要留在北京,而我只想回到春江。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他是我的初恋。他英俊高大,有纯正的带着京腔的普通话。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我,而且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迅速地找到了心仪的方向。他说那是他父母喜欢的,特别优秀家庭的女孩子。我一直出生在离异家庭。对于这点,我始终有隐藏的自卑。我看着他渐渐远去,却找不到挽留的藉口。我知道,爱情原本就是那么脆弱。脆弱到就像昨夜的一场倾盆大雨,清晨起来,已经了无痕迹。只有满地的花瓣和落叶,还有那一颗仿佛被鲜血浸染的心。
我想我是爱过的。刻骨铭心的。那些亲吻的记忆,那些美妙如歌的誓言。却统统成为了过去。我在想这世上原本是没有什么永恒的。连生命都会消逝,那么情感,更是其中的沧海一粟了。
我承认,我原本就是一个消沉的人。这段失败的爱情让我更消沉。我二十七周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我突然渴望离开。离开现在的这个家,到一个新的环境中去。那是婚姻吗?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一切会有命运的安排。
于是,方正出现了。
直到今天,我已模糊了关于和他电话的记忆。就像今天,我模糊了和沈蓦如此多微信交流的痕迹。但最重要的,却一定记得。我们在通话后大约两周,方正就在电话里对我说,“苏醒,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怔住了,说不出话来。他继续在电话那头说,”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许的颤抖。但说的一字一顿,听起来非常的真诚。
我震惊了。我没有料到,爱情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再次来到我的身旁。而且,直到那一天,我和他依然没有见面。
我问他爱我什么?他说,“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的一切。“
我说你并不了解我,何来我的一切?
他说,“我知道我爱你,就会爱你的一切。“
虽然他的普通话还是并不标准,有浓浓的苏北口音。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还是把除了上班,就宅在家里,对爱情渐渐失去希望的我,看到了一缕童话般的光芒。
原来,这么苍白而无奈的人生中,还会有美好存在。
我是中文系毕业的。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也许有的人,真的会活得像小说一样精彩,一样动人。
我终于还是去见他了。
在他自己租住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房间里很整洁,桌上是六菜一汤,还有我最爱吃的螃蟹和大明虾。
还有一些家常菜,番茄炒蛋,土豆咖喱鸡,萝卜小排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他给我夹菜。他把螃蟹里最好的膏都给我吃。他话不多,看我吃得很香,脸上始终带着羞涩的微笑。说实话,这个三十岁的男孩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干净俊朗,眉宇间有一股高贵的气质。个子很高,有点偏瘦,皮肤带着一种淡淡的苍白。他的眼睛十分深邃,让我想起混血儿等等的名词。我随后问了他的家谱,他告诉我,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而且出生在苏北的农村。
那是个秋天。深秋。窗外有细细的雨。有隐隐的菊花的香气,却带着莫名的苍凉。眼前的男孩,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格子衬衫,白色的针织背心,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而我穿着白色的花边领衬衫,一条牛仔背带裙,长发披散直垂腰际,涂了一点淡淡的粉紫色的口红。
很糟糕,我也是个对高颜值的人无能为力的人。面对着他独特的帅气,我忽略了他的外地口音,忽略了他还是一个住在出租屋里在这个城市漂泊的人。忽略了他贫寒的家境他口中在生重病的母亲。我忽略了所有。我相信在他英俊的容貌之下,也有一颗如此动人的心。
此刻,这颗心正在告诉我,他爱我,他只属于我。
那夜,在我品尝了他亲手制作的佳肴之后,他走过来捧起我的脸。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深深地吻了我。
他的舌尖抵达我的刹那,我起初其冰冷的心,渐渐地被点燃。也像一个封闭的小匣子在打开。里面是一颗熠熠发光的稀世翡翠。那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吻。
缠绵,婉转,如一首舞的旋转,如一朵花的绽放,如一首莫扎特的钢琴曲,从指尖缓缓地流淌。
如一个男孩,对一个纯白女孩的,最无声的,关于岁月,关于爱的期待。
他说,“我们结婚吧?我们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孩子。“
我说,“你在做梦吧?“
他说,“我说的梦,都会一一实现。因为你是我的天使。“
“这是我对你,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