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赵大人是祖上三辈都在水师提督衙门做的官儿，自然是代代皆为官家子弟，有一些官范儿倒也是正常。所以在京城，对赵大人的口碑并不怎么样，不是由于人品，而是由于他的官架子。
赵提督有一个独生子单名一个茗字，取得是“淡烹新茗爽，暖泛落花径”的好意境。这位赵茗公子自小便诗名远播，是城里头家家户户都晓得的小神童。
到了该婚配的年纪倒也不用父母愁，自然是有许多姑娘排着队上门。赵家夫人欢欢欣欣左挑右选了苏尚书的女儿，迎进了门。
苏小姐是京城内有名的名门贵女，样貌也好，自然赵家和苏家结亲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当时赵苏两家的结亲也京城中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件大事，老百姓自个儿没条件做到十里红妆，便对这衙门府邸的官老爷家的上心的很。
后来红妆礼成，这自然看热闹的也就少了，日子也就淡了。不过最近，这对璧人居然又出了一点事儿，叫全城的八卦老百姓茶余饭后，又开始听书一般的听着。
女人一般碰到水性杨花的问题是一个大忌，那男人呢？
自然是不举。
这小赵氏夫妇三年都未生下一子，城里头的闲杂百姓自然也就上了心，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赵府的上门大夫给赵公子诊断，便为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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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传出来，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专门去到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嘴里头。于是乎，京城里头人人口耳相传，见面打招呼都爱扯上这一段八卦，关系近了不少，倒是可怜赵公子成了谈资。
这个消息最后也传进了赵府。原是苏姑娘家里头带过来的丫头，自二人成了婚之后便一直随侍在少奶奶身边。
这日，少奶奶说是头疼，便遣了小丫鬟去了药房，抓一剂治疗头风的药。药铺子老板见着人来，便本着好心，买一剂送一剂，送去了一副送子汤药。
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必须要让赵公子喝下。
“这个是对少奶奶的一片心意。”老板诚恳地笑着：“咱们的盼头是一样的，就用不着银钱，全当我送的一点小礼了。”
小丫头走在回去的路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带着药包去问了后厨最有见识的张大娘。
张大娘打开药包闻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好东西。”
“这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啊，可以让咱们大人抱上孙子。”张大娘拿帕子掩着嘴笑了笑，眯了眯眼睛说：“不过好东西不能多吃，先放在后厨吧。”
小丫头没见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一听见这话，脸都红到耳根子了。那包药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药，胡乱塞给了张大娘，跑走了。
three
张大娘是赵府管家的媳妇。二人相差年纪大，管家年纪大了，而张大娘正直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看见了这包药就打算存着给自己丈夫用的。
避了人拿药罐子煎了，放在了灶台上头的笼龕里头，自己忙活着去找管家了。
小丫鬟被少奶奶催着去后厨取药，见着药汤已经热乎乎放好了，便欢欢喜喜拎去了少奶奶房里头。
喝下药，少奶奶便觉得一阵头晕睡下了。
睡前嘀咕了一句：“原是头疼，现在头晕，这药也不是什么好药啊。”
赵公子进房看娘子，见着自家娘子安静睡着，便坐在房里头找了一本书，在床边陪着。
找来了人的张大娘急急忙忙把丈夫往后厨带，一进门却发现灶台上头的药不见了。丈夫事儿忙，催着她赶紧找东西：“神神秘秘，也不说什么，大人屋里还有事儿呢，把我叫来，真是的！”
张大娘被无辜说了一顿，心情低落又有些急躁。
正值小丫鬟回来放碗，一问原是被少奶奶喝了。
张大娘心中不定，也不敢多说，便伸手接了碗拿去洗了。她把煮过的药渣子埋在了后院里头，回厨房做饭洗菜去了。
第二年，赵家便新添了一个小金孙，全府上下欢欢喜喜，准备新生喜钱。
分到了药铺子老板的时候，他掐指一算，多要了几枚，喜滋滋收下，将这件事记在了自个儿铺子的大事本上，来了人便说上一说。
张大娘领了喜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心中大安。
城里头的闲杂人等们有了新话头，又领了喜钱，自然话题不断。
就是赵公子和少奶奶最近不大好，老是打喷嚏。少奶奶给相公倒了一杯暖茶，递到了他手上：“今日无风也不冷，怎地一直打喷嚏，找个日子，咱们得请大夫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