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兄妹七人。大姨年龄最大,然后就是大舅今年八十了,下来二舅已经过世三年了,接下来是二姨今年也七十四了,下来是母亲和小姨是一对双胞胎,最小是小舅也六十多了。
母亲一生下来就被奶奶抱养,从小在我家里长大,总感觉有些生分。在我小的时候,看人家孩子在舅家好像都特别有底气,而且特别放纵,而我只是很羡慕。因为母亲在自己父母家里都显得客气而生疏,我就更是陌生,只是感到是亲戚而已。而他们兄妹也没有感到有多么亲近,就是热热闹闹吃一顿饭而已。反而到了老年,感情更亲近了。
大舅是退休教师,他经济相对比农村的几个姐妹好一些。去年他过八十岁生日,我们吃完饭,他竟然送给我们一人一个水杯留念。而且把每一个水杯亲自送到在座的人手里。到了我母亲和小姨时,他特别叮咛:再不要用罐头瓶子喝水了,啊?我又感到又心酸,原来我们都是沾了母亲她们的光了。每到过年节,他就每家割十斤肉,挂在自行车扶手上,摇摇晃晃的送过去。有几年父亲有病,家里窘迫,大舅还硬给母亲塞几百块钱。有一年我上学回来看见家里的肉,好奇的问母亲,谁拿来的。母亲情绪不高的答道:“除了你大舅还有谁?”从前我不明白母亲的表现,现在理解了。她从前对大舅并不是很亲近,艰难时甚至对把她送人的家里都有一丝怨恨,怨恨命运。因为我家里景况十几年都是难熬的。奶奶因病瘫了好几年,爷爷病逝前老年痴呆好几年,而爸爸只会出苦力,我和大弟读书,小弟是智障。而舅舅家却殷实的多。大舅是教师,二舅虽不富裕,却也算中等之家,小舅在西安有一个厂子,生活富足。
但是,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有的人一出生就像在温室里的名贵花朵,一直不见风雨,舒适的生活;相反有人也可能最初也在温室里,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扔在乱草丛,就必须经历狂风暴雨。命运就是如此,已经这样了,就努力让自己在这个层次尽可能过的好一些。我们有时还要庆幸我们生而不是花草,而是有同根连枝的人。
父亲去世的时候,二舅先一天也去世了。大舅先安排了二舅的身后事,马上带着我四个表哥到我家,帮助母亲料理父亲的后事。因为父亲是入赘,没有兄弟姐妹。小舅也从西安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从车后备箱把一筐一筐水果放下,然后就是给母亲塞钱。那个时候,大舅、小舅都是先一天忙完二舅的祭祀,第二天又赶来忙父亲的。二姨也从西安带着姨夫和表兄妹过来,仍然先关心母亲是否缺钱。小姨距离我家近一些,虽然她们平时不见有多热络,但是关键时期却都记得母亲。
二零零九年我家里盖房子,小姨和姨夫每天天没有亮就一起来,架子车拉砖、混水泥,什么地方缺人手,他们就到那儿。
而西安的二姨不常回农村,见母亲的时间也不多。只是在西安上班的大弟,他在西安这二十多年经常在二姨家里吃饭。刚开始几份工作,都是二姨夫帮忙找的。大弟也和家里的表弟很亲密,经常一起出去玩。大弟高中毕业就去西安打工了,那时候也就十七岁,现在也已娶妻生子,工作稳定,生活也还可以。我想最应感谢二姨的教导。
这次大姨过生日,母亲姊妹和大舅、二舅都去了。大姨比小舅几乎要大三十岁,比母亲也快大二十岁。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六七个表姊妹,在大姨家里一住就是十几天。大姨家里的表姐们轮流哄我们玩,完了还要一个个送回家。现在大姨年龄大了,很多事情还都是表姐们筹划。
生日结束,几个兄妹在大姨家的葡萄树下合影留念,旁边是结满了的火红火红的石榴。大姨给每人一个大石榴举上,映衬着他们一张张沧桑的脸颊。命运让他们血脉相连,虽然岁月抛弃了他们的青春,但是血亲的丝线却拉扯了他们一生,这辈子的兄弟姊妹也是前世的缘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