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交加上学路
走出小区时我抬头望天,阴云密布,是山雨欲来的迹象。
“这要下雨了,又忘了带伞了吧?”我对小淇说。
“别磨蹭了,赶紧走吧。否则,要迟到了。”小淇骑上自行车,风一般向前飞驰。
我摇了摇头。只好赶紧追了上去。
在清水河畔分开。她左我右。我对着她的背影喊:骑慢点。千万别闯红灯。
她头也不回,只举起左手向我挥了挥。空气中传来她拉长的尾音:拜拜了您哪。
我苦笑。沿着河边绿道,快速向前骑行。
天空变得更加阴郁了。黑云查城城欲摧,我担心下一刻,黑云就会随心翻作浪,化为雨了。
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起初是雨丝,细得像人质身上定时炸弹的线。我预感时间的绑匪已经开始倒计时,滔天洪水就要从乌云密布的天空炸裂开来。
越是担心什么,就总要来什么。雨丝变成雨滴,密密麻麻砸下来,像极孩子们爱玩的摔炮,在我的身上轰然砸响。头发上,水滴呼朋引伴,手拉手在发丝上荡起了秋千,然后一个又一个,争先恐后飞扑下去,和地上的水汇合,形成细流奔向前方。
雨太大了。
我被雨砸出了街面,砸到了街边的屋檐下。
眼前的雨已经占据了从天空到大地无遮无掩处的所有空间,由珠帘而后珠网,老天信手一撒,万物皆已在网中。亭台楼阁,高楼大厦是最大的网眼,我在网眼中,望着天空和大地联手张开的这张晶莹剔透的巨网,动弹不得。
看看时间,快七点半了。小淇应该已经骑到学校了吧?她会不会像我一样没能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急雨?
我将电话打给了班主任老师。无人应答。继续拨打微信电话,无人应答。
学生们七点四十之前进教室。这个时候,李老师或许在上班路上?或许在准备教案?
小淇会不会被雨淋在路上?会不会路滑车急摔倒?街面上那么多呼啸来去的汽车,她会不会……
脑子里天马行空,无数画面纷至沓来。我用力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下去。而是拿起手机给李老师发信息。
“李老师,王煜淇进教室了吗?她淋雨了吗?”屏幕安静。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那么漫长。街面上的雨已变成了瓢泼,似乎老天过起了泼水节,世间万物,都是它尽情泼洒的对象。
街边屋檐下站进来一个老太太。伞也已经抵挡不住老天爷泼的水了。老太太颈上围了一根红色的丝巾。刚开始离得距离有些远,远远看着像根红领巾,我还在心里疑惑:这老太太刚送孙子去上学了吗?红领巾都忘了给孙子了。
一个中年男子也匆匆躲了进来。他抹了一把脸,满脸的络腮胡上,都是亮晶晶的水珠。他一抹,地面上就是一滩水。
手机的灯亮了一下。是李老师发来了语音。我放到耳边专注地听:王煜淇爸爸,我现在办公室,我马上去教室看看,看了跟你讲。
时间,已经指向七点四十。我高悬的心依然无法放下来。
几分钟,李老师报了平安,小淇已在教室里。我长出了一口气。
“李老师,看看他头发淋湿没?让她把头发弄干,别感冒了。”我是不是有些担心过分了?
“她带了件防水的外套,进教室就把外套脱了。”
我一拍脑袋。我把这茬儿给忘了。那件防水外套带帽子。这小丫头,精着哪。
这下我彻底放心了。
雨终于小了,几近于无。秋天的雨,倏忽来去,像一个短跑运动员,所有的呐喊还没有完全消失,它已经没了踪迹。
我继续汇入车流,向我的目的地飞驰。
晚上接小淇的时候,我打量着小淇的外套,说:你有备无患嘛,这衣服,既保暖,又防雨。
小淇:那是当然。不过,今天李老师一进教室就大喊:王煜淇在哪里?可把我吓坏了,心想,我没干啥坏事啊。
我哈哈大笑:我怕你淋雨了,让李老师来找你的。李老师是关心你,你怕什么。
小淇:李老师直奔着我就过来了,我心都楸紧了。她问我淋雨没,我才放下心来。李老师既严肃又温柔啊,她关心我,我都有点受宠若惊。
我:你就贫嘛你。
夜风清凉,小淇的笑声,也特别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