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接受过农村生活教育的人,也许都有这样的记忆,一年雷打不动两个“忙假”,一个是收麦子,一个是收玉米。而相对来说,我对“夏忙假”的印象更为深刻。也许是社会没有浮躁到现在这种程度,那些年人们之间最淳朴的情感都在,特别是夏农忙的时候,你会言不由衷地被那些场面所感动。
在我的记忆里,提起收小麦,母亲就会说“六月六”。等到大一点的时候才知道,这算是乡亲们总结的收麦子的最后期限。老早的时候,舅爷就会站在我家地头看麦子的长势,时不时给我父母提醒该做什么。当然,到要收麦子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拿着镰刀来到地头。听父母们说,老一辈都是干庄家能手,操起镰刀不带停,一半晌的功夫就倒下一大片。尽管父亲和舅舅们也都不甘示弱,可开始还能比着干,割个十来分钟后,就自然败下阵来。
看着大人们在割麦子,小小的我和姐姐也被赋予了任务---转麦捆。我能记起的是,我刚比架子车高了一点点,两个手扶着车辕还不太能使上劲,但就这样我和姐姐还乐此不疲地忙碌着,一早上也能艰难地转运个七八趟。印象最深的是,我嫌穿凉鞋不住地麦茬插进鞋缝,就脱了鞋子光着脚在麦茬地里跑。舅舅一说,我更是洋洋自得,但痛不痛只有自己知道。尽管我和姐姐也没有转运多少麦捆,但却温暖着父母的心。
要说割麦子、转麦子是一家人的事,那么下来的打麦子就得是大家伙的事。提前不由分说地得请乡邻来帮忙,这期间就得准备好桔子粉水、擦脸毛巾、扇子、洗脸水等等。等打麦机一“响”,来的人要么喂麦捆,要么转脱粒后的麦秆,要么摞麦秸集,我们这些小孩只能帮忙张个口袋。可谓是各有各的分工,各有各的用处。
一次打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照那个年代的供电,至少要停两到三次电,这个空隙正好是大家休息的时间。乡亲们洗把脸,闪着蒲扇,看着饱满的麦粒,总会露出丰收的喜悦来。当然,我们会很有眼色地把桔子粉水递给大伯、大妈、叔叔、婶婶,顺便邀来大人们的“懂事”的夸赞。
当然,脱麦粒不只有这一种办法。早些年的时候,都是提前打好场,用牲口拖着石碾子碾压。到了后来,路过五号路的汽车多 了,大家就纷纷“抢占”地盘,把麦子堆的老高,恨不得过往的车辆对住一样。经过几天的碾压,大多数都算是见了“真面”,风一吹、掀一扬、粒一落,就等着晾晒收仓了。
收麦子的过程听起来很简单,但每个步骤都需要辛勤的努力。而作为小孩的我们,与其说是帮忙收庄稼,不如说是体验农收的艰辛,这其中生活也教会了我们编蚂蚱笼和烟锅,用麦秆做吸管喝水,有时捉着“黑婆娘”拉麦秆就能玩一晌午。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这些就是夏农收的全部,乡亲们因这一次次协作关系走的更近,我们也在其中收获了乐趣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