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走了三天了,如锦茶不思饭不想,整日介昏昏入睡无精打采。
虎子走了七天了,她还是恹恹的老样子。
第八天里,她自己心里打了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算算日子,竟然已晚了十来天。叫喜子从外头悄悄请了个大夫来把脉,果不其然是喜脉。喜子乐得什么似的,恨不能马上去衙门里告诉苏泰。总算被如锦拦了下来,说他们夫妻俩的事儿,要他凑什么热闹。况且如今月份还早,不好到处乱说,要折了宝宝福分。所以千叮咛万嘱咐,叫大夫不要出去乱讲,喜子也不许声张到王爷和那院儿那边去。待得满了三个月,万事无碍了,自然说出来叫大家乐呵乐呵。
这边厢人走了,如锦这才把刚才打发到外头的丫头婆子们叫来,无非是吩咐下去,小厨房里做点儿时令的新鲜菜蔬,今晚苏泰没有应酬,该是会回家吃饭的。
这孩子也是奇了,怀虎子的时候,不知道多好的胃口,偏偏肚子里这个小的,什么都挑不起他食欲似的,这几日如锦每顿勉强吃两口就放下了。先前只说是因为舍不得虎子,现在看来,莫不是这小东西也舍不得他哥哥了?
晚上苏泰回来,见她又只吃了小半碗,脸上也没个脂粉什么的,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嚷嚷着叫厨子来,说怎么不给侧福晋做点她爱吃的。厨子一肚子委屈不敢说,还是如锦给解了围,只说心里挂着虎子在宫里吃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先生骂,会不会被别人欺负......苏泰把她揉在胸前好一阵抚慰,又说舅舅拜托了太学里的祭酒,说我们忆宁年纪小,请先生多关照些,断不会叫他吃亏受罪。
看她脸上稍微舒展,他叫来喜子,“套上车,我们出去逛逛。”挽着如锦的手往外走,“家里东西不和胃口,我带你上外头吃去。”
“不要了,”如锦往后退着,“你瞧瞧我这模样儿,跟你出去给你丢人了。”她指指自己不施脂粉的脸,“要不,你再等我收拾收拾?”
“不用不用,我们如锦什么时候什么样儿都好看着呢。”忍不住在她腮边香了一记,“怪了,我娘子没涂脂粉,怎么还这么香呢?”
你看看,多大人了,当了爹,当了官,可也改不了这脾性,改不了这张抹了蜜的嘴。虽说如锦有时嫌弃他没个正经,可女人家听到自己的男人对自己说这些,谁能不受用呢?便暂且把心底的愁啊烦啊没头绪没主意进退两难的念头们统统放下,他说跟他走,那就跟他随便走到哪里都好吧。
皇城脚下,早过了关城门的时辰,却也走不了多远。紫禁城外,东华门西华门还有一些商贾酒肆,马车就停在了西华门外的“江南春”。
酒楼名叫“江南春”,经营的自然是淮扬风味,在京城确实也是不多见。这会儿正是春笋上市的季节,又有快马加鞭从长江口运来的刀鱼和荠菜。朝廷里张大学士原籍江浙,离乡背井十数年也舍不得这一口鲜。大学士才高八斗,于美食上也颇讲究,这么一来,朝臣都知道这家的美味,于是酒楼里更是客似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