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入翠画,相思沁发——题记
丹青色的树被怒吼的风逼迫着响,天边的云轻轻的哭泣着,淡淡的草香充斥着整个房间,一只玉手拾起桌上的金假指套戴到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上,侍女在一旁为她带上珍珠耳环后,行礼告退。
姚雪青看着镜中的自己,白绽的皮肤略有些苍白,眼中含光,似狐狸般娇媚,却略显疲惫,涂着胭脂,不笑时淤泥不染,笑时回眸百媚。
“他没来,不会来了吧。”姚雪青淡淡道。侍女怡景听闻,抿了抿唇,道“公主,该换鞋了。”
保和殿正悬彩设宴,未来额驸与荣帝正谈笑着,有的人正祝福公主与额驸喜结连理,有人笑道好福气,有人捏着酒杯抿唇不语。华丽堂皇的宴会上暗波涌动,皇城精致的像易打碎的镜子,吞没在渐暗的天色里。
天空昏暗,青苔若隐若现,姚雪青踏着花盆鞋,一步一步的朝着宫外走去,宫墙上的积雪映衬出那对少年少女的模样。
“皮肤似雪,眼弯似玉。”纪书榆笑着看向那雀跃的少女“这便是皇上的幺女了。”
“这是朕的新侍卫内大臣了,阿青要与他好好相处。”
红色的绒球一晃一晃,晃出那少年迎这朝阳跑马的模样,只听那头清脆的道“这夕阳是我送你的第一件东西。”真挚的神情藏匿着羞涩,别开脸道“还望公主喜欢。”
“甚是喜欢。”
走过香樟树,姚雪青停下来看,那树旁在没那带刀的少年,只有一个老人扫着落下的叶片,绿色的树叶一片一片的落下,遮住了姚雪青的暗含泪光的眼睛。
“你怎么又来扫树叶了。”
那人笑道“闲来无事,看看能不能偶遇你。”他拾起落在姚雪青头上的黄叶,笑到“公主,好找啊。”
“定情信物这种东西,自是要自己做的最好,改天我给你做个点翠样式的簪子,娘娘们都喜欢的那种。”
“不知何时,宫里竟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了。”姚雪青自言自语道“我都移不开眼了。”
“公主走吧轿子就在前头了。”
“出了这宫门,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姚雪青上了轿,那轿红的讽刺,红得这门亲事阴差阳错。
额驸上前想扶姚雪青,姚雪青微微躲开,道“多谢王子,不必。”
几经颠簸,出嫁行队已出了京,姚雪青忽然掀帘看着那灯火阑珊的城,想起纪书榆带着自己出宫,对着那烟花绽开的车水马龙道“此生非卿不娶。”
“这是我命人打的珍珠耳环,定要嫁我那天戴。”
摸着耳上那珍珠,姚雪青抿唇,随后释然一笑。
此时快要日落,此时边城戒备依旧森严,纪书榆盯紧窗外,咬唇不语。
“巡抚,城外果真有敌!” “巡抚,我们的人似乎被劫了无法送信出去!”
那布政使惊慌道“怎么回事,今日公主出嫁,两边交好,为何还会在这节骨眼来犯!”
“公主出嫁?”纪书榆眯起眼睛,看着布政使,穿上盔甲的他在月光的修饰下更加冷漠。
这位新来的巡抚据说是从皇城来的,不苟言笑,但深得民心,将士们也十分尊敬他。
“呃……是,不瞒巡抚大人,您来这一月有半,而公主这与外疆亲事是一月前定下故您不知……小人也是今个儿才得的信。”
那人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这是离间计,外疆打算利用公主出嫁这喜事来放松警惕,他们从来没放弃过,今日,他们就是要的这座城。”
“啊……这,这可如何事好啊,我们今日防守确实松懈了,人手也撤去好些,他们打断外援,这,这……”
“那就拼死一战,誓死卫国。”
纪书榆登上城楼,冷眼看着荒野上的漆黑一片,淡淡道“放火箭。”
他摸了摸手中的点翠簪子,淡淡的笑着,那晶莹剔透的色泽,像极了那少女美丽的眼睛,那眼睛,也曾含情的盯着自己看,那少女也曾对自己说道“此生非君不嫁。”
他把点翠簪子放到胸前,冷声道“放箭。”
火红的箭衬得那雪地火红的,也照出那些外疆士兵阴险凶狠的面孔。
纪书榆继续冷声道“我纪书榆,誓死卫国,与外寇对抗到底!”
“追随大人!誓死卫国!”
满城人大喊道。
今日他们会用鲜血告诉敌人,什么才是国家大义。
姚雪青从床上起身,开了窗,她望了许久,在屋里点起了蜡烛,借着微弱的光,开始梳妆。
边城战火激烈,纪书榆冲锋陷阵,污血染脏了他英俊的面庞,他一箭穿心一人,又有无数敌寇上前,他看着今晚的月亮,那月圆明亮皎洁,想起少女在城墙高处许愿“我愿纪书榆岁岁平安!”
抱歉,青儿,我可能,实现不了你的愿望了。
只见纪书榆大喝一声,冲进敌阵。
“巡抚大人冲进去了!誓死保卫巡抚大人!” “我等与巡抚大人共进退!”
姚雪青换上红色朝服,带上另一个匣子里的珍珠耳环,在花盆鞋上系上新的红色绒球,放下朝珠,出了门。
纪书榆打乱了阵容,以一敌百,长枪一刺,又退一波。
姚雪青来到高楼处,往下张望,街道空无一人,安静空赖,几处铺子上早没有物品,只有一张桌子,她继续往前走,随后停下,摸了摸耳环,轻笑出声。
“今日你我为国捐躯,死得其所。”纪书榆望着荣国的士兵,淡淡道,随之他又踏上敌人的尸体,大喊“来啊!”
今日你我皆英雄!
姚雪青看着那月圆,忽然伸出了手,一跃而下。
荣国庆希二十六年,边城巡抚因外疆突袭,誓死卫城,身中百箭,以身殉国;同日望夕公主出嫁,誓死不从外疆敌寇,跳楼殉国。
纪书榆口吐鲜血,笑的惨淡,他被发现时,手里握着一个沾满血的簪子,手指怎么掰也掰不开,随后荣帝便让这点翠簪子与其一起人葬。
朝霞再起,那是他们一同看的第四个朝阳,两人携手,共入黄昏。
“西北风沙似大,我恐政入万沙,便再寻不得那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