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的冬天,天气特别阴冷潮湿,说的夸张点,被子都能拧出水来,很多东西闻起来都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冯秀珍说她平时不讲卫生的二儿子王睿刚,身上都快长毛了。这个笑话被二妹妹听到了,经常冲着二哥大喊,“二哥,你身上有毛。”气得王睿刚追着要打她。这时二妹妹就会扎进冯秀珍的怀里,冯秀珍护着二妹,对王睿刚说,“妹妹跟你开玩笑呢。”王睿刚这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拿她没办法。
直到有一天傍晚,王睿奇看到堂叔家冒出一股浓浓的烟来,并且非常呛人,他以为堂叔家失火了,就急忙跑了进去,推开了他家的堂屋门。这时,他看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地上堆着很多有点发潮的小米秸秆,有些还被点燃了,他的堂弟、堂妹,都脱的光溜溜的,围着烤火,原来烟就是秸秆燃烧导致的,这一下王睿奇放心了。“大叔,你们烤火怎么不用劈柴啊?这样多呛啊。”王睿奇以为堂弟堂妹他们是因为冷烤火呢。“唉,别提了,你弟弟妹妹他们长疥疮了,人家说用小米的秸秆烤火管用。”堂叔一边说,一边把堂弟来过来让王睿奇看,王睿奇这才注意到,堂弟身上就像被猫挠了一样,有些地方看起来都发炎汇脓了。堂弟一边烤火,一边不停的挠,堂婶儿抓住他的手,呵斥他,“别挠了,越挠越痒。”那时堂弟还小,边挠边哭,“妈妈,痒啊。”堂弟这儿刚消停会儿吧,堂妹那边又开始了,把堂叔两口子急的够呛,除了烤火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没过几天,王睿刚觉着身上也有点痒痒的,并且越挠越痒,越挠越想挠。冯秀珍结合其他家的情况,知道自己家的老二也长了疥疮。那几天,王永才两口子没日没夜的守着王睿刚,因为他痒的厉害,有些地方挠破了,所以弄的自己是又痒又疼,不停的叫唤,害的其他孩子也没法睡觉。王睿奇那时看着弟弟痛苦的样子,心里既心疼,也有点怪他,痒你就不能忍忍啊,不停嚷嚷,家里大人、孩子都跟着遭殃。就在王睿奇埋怨弟弟的时候,他觉着自己身上也开始痒了起来,冯秀珍赶快解开他的衣服一看,他也中招了。也怪不得啊,最近他经常跟弟弟一起睡,弟弟长了,他自然也没能幸免。
王睿奇虽然也和弟弟一样长了疥疮,由于他平时就比较听话,所以当他奇痒难忍时,老王两口子一说让他忍忍,就算当时再痒,他也咬牙忍了。王睿刚可就不一样了,只要哪儿痒,他就挠哪儿,当老王两口子抓住他的手,不让挠时,他就痛苦的龇牙咧嘴,嗷嗷大叫。疥疮的威力真是大啊,挠破的地方会流出水,只要沾到哪儿,哪儿就会很快痒的砖心。王睿奇自从长了疥疮之后,他终于理解了弟弟的那个痛苦啊。那个痒,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有时当着父母的面他不挠,一旦老王两口子看不见,他也禁不住使劲的挠。
王睿奇后来听村里人讲,疥疮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皮肤病,如果家里有一个人长了疥疮,其他人也会被传染。在当年缺医少药的状况下,很多家庭能采用的土法就是用秸秆烤火。当时在三王庄基本上是“家家烧秸秆,户户冒青烟。”后来阴雨天气慢慢好转,再加上村里有一家同样长疥疮的,他家有人在外地打工,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个神奇的药膏,抹上之后,见效比较快。说实话,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药膏起了作用,还是天气好的原因,亦或是烤秸秆真的烤出了效果,总之是全村的疥疮都慢慢的好了。
疥疮这个事儿,算是王睿奇童年记忆中特别灰色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