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很怀疑,指着满地的空瓶子:“大娘,你别蒙我了,就凭这堆瓶瓶罐罐我就知道他一定在家。”
梁老太往瓶子上瞟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你咋就能通过几个空瓶子确定我仔在家?难不成这瓶子向你打了小报告?”
房东噗嗤一声,笑道:“没错,这瓶子昨晚向我托梦,说你家刀疤正在家里宴请朋友,还缺一人凑够一桌,让我过来凑数。”
梁老太鼻子一哼,咂巴着干瘪的嘴唇:“鬼话,别以为我老了好忽悠!你再不走,我真要叫旺旺了!”话刚说完,梁老太果真扭头朝蹲坐在院子里的旺旺喊了两声。登时,饿狼般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房东吓得全身发抖,无意识地向后退,心慌之下却没注意身后的台阶,一跟头栽下去,脑袋瞬间着地。
“哎哟嘞,我个娘呦!你这老太太咋这么狠心呀?”房东摸着后脑勺上的硬块龇牙咧嘴。
梁老太看房东摔倒也没上前搀扶,冷冷看她一眼,嘭一声就关上了自家的大门。房东揉了揉后脑勺,直至痛感消失才缓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气呼呼地往大门的方向骂了一声:“死老婆子,真是不识好人心!”骂毕,正转身要离去,忽然脚下一滑,险些再次摔倒在地,低头一看,脚边躺着一只沾满酒液的空瓶子。
房东一看那瓶子就来气,咚咚地跑上台阶,对着门外那堆横七竖八的空瓶子一顿猛踢,一边踢一边骂:“我踢、我踢、踢死你这王八蛋!”没踢上几脚,这时又从门缝里传来旺旺示威的声音。
房东心里一颤,赶紧跑下台阶,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无奈地回了家。刚走过水渠,无意中发现我正蹲在门前的空地上“嘘嘘”,真是吃惊不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后,话没说一句就朝我屁股上踢了一脚。
“黑猩猩,你他妈的可真行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随地大小便!你家祖宗真他娘的厉害,竟然教出这么不要脸的子孙!”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望,见她正气势汹汹地看着我。没等尿液嘘完,我赶紧站起来提起裤子走人。
“别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这事要是让邻居看到了,说我家租客搞坏风气,我怎么面对他们?”房东一把拽住我。
“大姐,我屋里的厕所被武大粗占了,我实在憋得受不了才出来应急。你知道人有三急,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放肆自己。再说现在还早呢,方圆几里都看不到一个人,只要你不说,谁知道我在这里嘘嘘?”
房东足足盯了我几秒,随后绕着我转了一圈,用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
“难怪屋子后面的菜地上一股尿骚味,是不是你常常上那儿拉尿?上菜地嘘嘘还能说得过去,至少可以为地里的瓜果蔬菜施施肥。你一个大女人跑出来随地便溺算怎么回事?就算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还为你害臊呢。”
房东说的菜地就是我上次偷菜的地方,我不但常上那里嘘嘘,还在那拉过几次大便。但每次都是因为家里的厕所被武大粗占用,而我又实在憋得难受,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能把那里作为我的私人厕所。
据我所知,这事除了武大粗之外,并没第二人知晓。我想房东也是胡乱猜测,并没亲眼目睹我的行径。
“大姐,附近住了这么多人,你怎么就认为是我上那里施的肥?”
“这地方除了你外,还有谁会上那里施肥?你们没搬来前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你上那里拉了也就算了,拉完后还不擦屁股,害得老娘差点一脚踩上去。”
我撇撇嘴:“那坨东西上面又没写名字,你怎么能说是我干的?为何不说是狗干的好事?”
房东气得把牙根子咬得嘎嘎作响,竖着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咬着牙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我没你……黑猩猩……智商高!”
天生愚钝的我并没有从这句话里听出弦外之音,不但不知道她在讽刺我的智力,反而高兴得不行。
“哈哈,承认自己不行了吧?竟然连人和狗的粑粑都分不出来,你还好意思来指责我?算了,看在你是我房东的份儿上,我也不追究你乱扣罪名。不过下次你可要看仔细了,人和狗是有很大区别的,不但拉出来的东西差别大,行为举止也大相径庭。首先来说说狗的天性,狗天生就是吃人拉下来的东西活命,受人使唤的生物。只要你平常稍微给它点好处,赐它一点残羹剩饭,它便会对你忠贞不渝、感恩戴德,任你随意使唤。
“再来看看人,人是高级动物,从生物的角度来看,狗和人没有可比性。人是狗的主人,狗是主人的奴才。主人让狗奴干什么,它必须毫无怨言地服从命令。主人主宰狗奴的命运,一旦它试图跳出主人掌控的圈子,下场很可能惨不忍睹!而人就不一样了,人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不需要像狗一样看主人的脸色行事。人是施舍的主体,而狗是……”
“好了!别跟我说这些废话,老娘听不懂!还不快回去把你家那只短腿狗给我叫来?”我话还没说完,房东就很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题。
我吃了一惊:“短腿狗?我没养狗呀!”
房东破颜一笑 :“武大粗不是你养的狗吗?”
我长嘘一口,抚了抚心口:“你找他干啥?他正蹲在厕所里拉稀呢,这么老半天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拉完。”
房东笑了笑,照我胳膊上拍了一下:“快去把他叫出来,我有事找他。”
我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一看床上没人,便直接穿过厨房跑到厕所门外把房东的话转述给武大粗。
武大粗听说房东找他,顾不上拉得正欢的肚子,稀里糊涂地把裤子一提,急匆匆地跑出来,走出门口一看,见房东笑得挺开心,误以为抢劫的事情有了新进展。
武大粗提了提裤腰带,精神抖擞地跑过去。
“大姐,这么早?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找到刀疤了?”
房东一看武大粗跑过来,立刻把笑脸收起,露出一副不悦的神色。
“我刚从刀疤家回来,找你商量个事。”
一说到刀疤,武大粗便来了劲,笑着把脸凑过去:“逮住那小子了?”
房东气咻咻地说:“逮住根毛,那小子精得很呢,不肯出来露面,只派他老母出来打发我走人,那老家伙还用她家旺旺威胁我。”
武大粗前一段时间也耳闻过旺旺的厉害,一听老家伙搬出自家的看门狗来威胁,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这事完了!”武大粗蹲下身子,抱着脑袋大声呼道:“我们的谋生工具还在他手上呢!”
房东也不知怎么办,一时急得团团转。
“难道还真要去求那些孙子插手?可是那样有用吗?”房东绕着武大粗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