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我从被窝里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电话,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是婆婆打来的。
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儿子,赶紧接通,小声道:“妈!”
电话那边传来婆婆的声音:“今天摘点青菜苔来啊?”
听到婆婆的话,我顿时明白了:今天肯定又是赶场的日子了。我只知道今天是阳历3月25日,但至于今天是农历几月几日?我完全是不知道的。
多年来,我和丈夫总是过着朝九晚五上班的日子,家里买菜做饭带孩子都是婆婆在管。时间上便只习惯于按阳历来记日子,很少去关心今天是农历的几月几日了。父母和孩子生日这些重要的日子,全靠手机备忘提醒来解决。
在我们县,每个乡镇的集市都有赶场日,每隔五天一次,都是按照农历来规定的日期的。但每个乡镇具体的时间不一样,有的是逢一六赶场,有的是逢三八,而我所在的乡镇是逢二七的日子就赶场。
接完电话,我打开手机日历一看,才发现今天是农历三月初二。怪不得婆婆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青菜苔了。
由于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学校无法正常开学,省教育厅推出了在线学习课程。为方便大儿子每天及时参加网课学习。网课开通的前一天晚上,被单位派去参加驻村工作的丈夫抽空回到老家,把我和两个孩子接到了镇上的家里。于是,每逢赶场日,婆婆总会在老家自己的菜地里摘一些新鲜的蔬菜,让公公给我们送来。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煮饭,公公背着满满一背兜菜走了进来。我接过背篓说:“是背了些什么哦?这么多?”公公说:“是你妈收拾的,杂七杂八的,一样装一点。”
放下背篓,公公走到客厅去宠一会儿两个小孙子,然后来到厨房,看到我在忙着煮饭,便把背兜里面的菜一一取出来放好:一大捆白菜苔、一串香肠、一包红苕粉、两把韭菜、一把野折耳根……
厨房里的桌子上,上一场婆婆背来的白菜苔、青菜苔还有一大堆没吃完,都开花蔫黄,无法吃了。公公看着那些没吃完的菜,笑了,说:“你妈也是争多,又不是不晓得每场都要送新鲜的来,搞那么多菜苔,就你们娘三儿,啷个(怎么)也吃不了嘛!”可我知道,可能是上一次赶场婆婆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说了句想吃菜苔饭,所以就多摘了那么多背来。
吃过饭,公公说要上街去理发,我便对两个孩子说:“走!今天赶场,我们也赶场去!”小儿子一听到我说要上街,立刻说“好”,迅速扔掉手里的玩具,高兴地跑过来钻到我怀里欢得不得了,不停地催我:“妈妈,走,上街!”大儿子正在看喜欢的动画片,不想去,最终在我的强行要求下,一个人极不情愿地跟在我们后面。
来到街上,公公去理发了,不高兴的大儿子也似乎没了情绪。我带着他们来到菜市场,买了两斤绿豆粉、一只烤鸭,再到水果店称了一些苹果、橘子,路过小吃摊,又买了些油炸粑……回家时,我的两只手都分别提着东西,叮嘱十岁的大儿子牵着三岁的弟弟,走在我的旁边。
回到家,我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两个孩子吵着要吃鸭腿。我从烤鸭袋里拿出两只鸭腿,递给他们一人一只,然后把剩下的捆好,连同其他东西装进公公的背篼里。
一旁啃鸭腿的大儿子看见了,问:“妈妈,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放进爷爷的背篼里?上次奶奶来,你把冰箱里的鸡肉都拿给她了。”
我说: “你说为什么?”
他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好想想,今天妈妈为什么让你和我们一起上街去赶场?”我继续问。
不一会儿,公公回来了。看见背篼里的东西,念叨起来:“买这么多做什么哦?家里什么都有,留给两个小家伙吃。”边说边伸手要把背篼里的东西拿出来。我赶紧拦下说:“家里有,小家伙们要吃什么我随时都可以买!”
晚饭后,我让儿子写日记,还规定就写今天赶场的事。日记中,儿子真实记录了今天的所见和所闻,唯独没有所感。
我知道,孩子毕竟还小。作为父母,在教育他们成长的路上,得有耐心,得用行动为他们做出榜样。即使今天的赶场经历没能让他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我相信在以后无数次的“赶场”中,他一定能慢慢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