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种山羊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时值秋杪。我找来柳条,抽打屋里的家具与横梁。又寻来艾草,点燃,熏燎墙角、桌底、屋檐,以及所有藏污纳垢的角落。你说,用柳条抽打屋子,可以驱邪,祈福。你还说,点燃艾草可以熏走毒虫。我一一照做,并且做得更多。我将皂角切成碎末,融进水里,用刷子将靠椅、长椅、高脚凳,方桌、圆桌和矮桌,以及平日里几乎用不到的折叠桌和陈旧得泛出油光的竹床刷得雪亮。储物间里那张早已落灰的小凳子也拎出来,泡进水里,一遍一遍用皂水冲洗。它曾经坚硬的腿上长了小洞,密密麻麻的,像个长方形蜂巢。

我将桌椅板凳晒在庭院里,避开桃树投下的阴影。风吹过来,桃叶哗哗作响,地上的桃叶也开始挣扎。家具们屹然不动,像山。我不是山。我站在风里,冷得抖筛子。

隔壁徐阿婆端着泡饭,坐在石墩上,朝我喊,阿余,阿余,做甚呢嘛?不过节不过日的。我没理她,靠在门廊上,看阳光落在竹床上。夏天的时候,你睡在上面摇蒲扇,用勺子挖西瓜来吃。你翘着二郎腿,含糊不清地抱怨,避暑避暑,越避越暑。阳光从墙壁的小洞钻进来,落在你光洁的小腿上。光束里细微的尘埃飘移,缓缓的,慢慢的,从光束这端,偷摸着溜到那端。你冷不丁挥一下蒲扇,尘埃们全逃走了,从光束里逃至光束外,从明亮的世界涌向黑暗。一些更新的粉尘拥进来,重新占据那一小块空间。后来,徐阿婆给我们送了一把九十年代的老旧风扇,摇起来时嘎吱响。你看着它墨绿色的叶片,乐不可支,欢欣雀跃地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光景啊,像梦一样。

徐阿婆将碗筷搁置在一旁的另一块石墩上,佝偻着腰身,进到里屋,不一会儿,又佝偻着腰身出来,手里拎一件老旧的大氅,嘴里咋咋呼呼地念叨:“冷咧!年轻人不知冻,冷咧!”

她已经老了,很老很老。脸上的皮肉耷拉着往下掉,干枯的头发愈发稀疏。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咧开嘴说话时,唇齿间全是风声,仅剩的三颗棕黄色牙齿像是三根柱子,支撑着上下颚,使它们不至于黏在一起。你真幸运,永远不会衰老,像绣在屏风上的女郎。哪怕千百年过去,经历狂风、骤雨、地震、海啸、瘟疫及战争,哪怕屏风被虫蛀损,哪怕屏风老化,哪怕围着它的木头皆已腐朽,你的面容、身体,还有服饰都出现孔洞,你亦不会衰老。你定格在时空里,像亘古不变的海市蜃楼。

现在,我似乎也开始衰老了。我的手指开始变得粗糙,硬茧一块一块,就像被切片的黄豆。我的指节处出现深深的缝隙,一到冬天就开裂。脸上也显现出皱纹,细密的纹路愈发深了,恍若沟壑。一些午夜,我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夜风刮得急了,野树枝敲得窗棂嗒嗒作响。我看着那些细长的阴影,不自觉开始幻想:一些深不见底的沟壑里长满了霉斑,譬如,我脸上的沟壑。再譬如,指节上,硬茧的连接处。霉斑长啊长,氤氲出一股奇怪味道,悄无声息地在屋子里蔓延。屋子内的一些地方开始生出鲜绿的苔藓,从厨房的排水沟里向外侵袭。它们的生命力旺盛,是万事万物的先锋军。它们在昏暗无光的深夜里蓬勃生长,很快蔓延至灶台,攀上墙壁,从门缝钻进我们的卧室。一些长相怪异的鸟,飞进屋里,带来更新的生命。一些种子,在阴暗角落里抽发嫩芽,沿着破旧的墙壁攀爬。它们穿透墙体,钻出去,又钻回来,从天顶上垂落无数根棕色的藤条,一整个将我包裹住。岁月在屋子里飞驰,泥瓦被绿植们替代,铁器老化,锈迹斑斑,化作深黑色的泥土。屋子里遍布铁锈的气味。我的身体整个地绿了,一些更深处的地方也长出了霉斑。铁锈钻进我的鼻孔,藤曼在肺脏生根……

徐阿婆将大氅盖在我的肩膀上:“欧呦,保重身体的。明天帮阿婆收花生的哦。”

徐大爷在两年前去世了,跟着三只水牛一起沉在了河底。那天夜里,阿婆眼瞅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天色黑沉下来,大爷竟还没有回来,就打发我去寻寻看。我提着手电筒,从山的这头,寻到山的那头,呼喊声惊动了村子里的人。一时间,整个村子都亮起了手电筒和火把,像飞上天空的烟花,“嘭”的一声,火星子四散去了。我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光景,人们众志成城地干一件事、朝一个点发力。我想到了庙会,数不清的人朝着一个地方簇拥。当然,这是后来才想到的。那天夜里,我们的心思几乎全放在了徐大爷身上。一些年轻人,将嗓子喊哑了,说话像锈刀割铁。还有一些人,一脚迈进泥塘里,气急败坏地回家换鞋,又再次兴冲冲地出去寻。我提着手电筒在山间游荡的时候,很突然的,想起了童年时离家出走的情景。大抵不曾与你说过的,这件事情,连我本人都差点儿忘记了。彼时正值立夏,家家户户煮立夏糊。我在隔壁朋友家看电视。叔叔和奶奶喊我吃饭,但是电视里的卡通还没播完,于是他们喊了几遍,我仍没有回去。叔叔是很凶的叔叔,我是懦弱的男孩。我在隔壁朋友的房间里,遥遥听到他的咆哮,顿时慌了神了。动画片、卡通人物之流一股脑全抛至脑后,心里存着的,仅有浓浓的恐惧。我沿着小门逃跑了。村子外黑魆魆的,像张开的怪物的大口。我不敢跑远,遂找了个植被密集的角落钻进去。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村里人拿着手电筒一个接一个从我身前走过,却不曾发现杂草丛中藏了一个人。我躲藏着,不愿意面对他们。我想,徐大爷是不是也一如我幼年时一般,开始耍小脾气了。不是都在说么?年纪越大,行为越像小孩……

山里的树像披头散发的鬼影,人站在树下,像是在鬼影下挣扎的虫子。天明了,起雾了 ,浓郁的,恍若乳白色的丝绸,沿着树冠,绕着房屋尖尖,攀住山的轮廓,缠绕,蠕动。丝带一端飘到更高的天上去,白森森地卷成一团,丝带的另一端,飘在万事万物的头顶上,谁也找不着它。有人在河里发现徐大爷的踪迹,水牛鼻头上的绳索诡异地将三牛一人缠在河里,半截绳子还固定在一棵矮树上,像是固定船栓锚的缆绳。谁也解释不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提起这件事情时,依旧议论纷纷,仍旧惊疑不定。像是在河里发现一条淹死的鱼一般,他们对此颇感诧异。

徐阿婆说话时,栅栏内的母羊也开始咩咩叫。羊们仍是阿婆家的,我闲来无事,便帮着放牧。那只母羊毛色花白,身上印了斑点,是小鱼的女儿。我叫它小羊。小鱼早被送上案板,剁成碎块,进了人家的饭桌。现今,我偶尔仍用胡萝卜去喂养小羊,它身上的膻味更重,也更不讨喜。可是啊,我们彼此熟悉的事物皆已逐渐消逝不见了。我从它身上恍惚还能瞧着点儿小鱼的气息,隐约还能瞧见一些,再也摸不着的岁月痕迹……它已经怀孕,从今年夏天开始,肚子渐渐鼓起。我听人说,羊怀孕至生下,仅需五个月时间,比人类怀孕生子可少了一半。现在大概过去了四个月,它的肚子鼓得更圆了。或许一个月后就可以顺利生下羊崽子也未可知。

“花生收了,可得煮些给我吃哦。”我跟阿婆开玩笑。她乐呵呵地笑,脸上的皮肉皱在一处,像橘子皮。她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一点一点摊开,露出里面被切成块状的月饼,递到我面前,说:“吃,你吃。”我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很甜,也很咸,有一股浅淡的霉味。这是中秋节时我送给她的,考虑到她的牙口,刻意带了软些的月饼回来,上面印着小兔子的模样,现在兔子也被切割了,腿,腹部,和头部分成几份。胸口和手臂部分,或是被吃了,或是碎成了粉末,我想两者皆有吧。阿婆不吃块状的月饼,只将袋子里的碎屑往嘴里倒,一些碎屑从唇角边掉落在衣领上,白的,棕的,灰的,各色都有,像下雪。

可是,什么时候能下雪啊?我多么渴望来一场冬眠。我多么渴望,一场恒久的冬眠……冬天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遥不可及。你说,什么时候能下雪啊……

傍晚,太阳落下去了。夕阳余晖收缩回去,天空黯淡下来,灰黑色的云霞恍似薄纱。我将桌椅尽都收拢回来,摆放在厅堂内。院子里的几株小嫩苗被压坏了,这使我感到些许心疼。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你知道吗?我在院里种了好些植被,现今葡萄藤都爬上架子了,尚且不能结出果实,料想明年应该能吃到葡萄。如果你在这里,必定可以发现,葡萄藤的叶茎是酸酸甜甜的,有点像绿色的,未成熟的葡萄的味道。我还种了玫瑰花,开花时,并不太美,遂铲了。还有蔷薇、月季、向日葵、牡丹和海棠,不好,不好。我全铲了。徐阿婆心疼坏了,直骂我作贱土地……他们那一辈的人,将所有的情感都化作汁水,沁进泥土里了。

为了不让她继续骂下去,我开始帮她种植各式各样的农作物,玉米、土豆、番薯和青菜,还有花生……我上网查看资料,偶尔请教农人或阿婆,一切都很顺利,庄稼们长势很好。我也长成了父辈们的模样。唯独令我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什么要种花生?她的三颗牙齿可咬不动这玩意儿。后来她跟我说,要榨油。我更不懂了,去市场买了花生油送她。结果花生还是种了,叶子抽出来,密密麻麻的。嚯!好大一块地!你知道吗?春天和秋天一样,都是能让人期盼的季节,我们在春天播种,在秋天收获。有时,夏天也是如此,但太阳过分毒辣,让人不得不狠狠心,稍稍将它撇在一旁。而冬天,冬天你离开了我。我冷得恍若置身于冰窖之中。

第二天,我去帮阿婆收花生。过程很解压,像拔萝卜,揪住花生苗,往上一扯,然后将根部朝地面拍打,散落黏贴在上面的泥土,不断重复。阿奇和他的伙伴们,远远瞧见这边的光景,都来帮忙了。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在地里刨得热火朝天,脸上、身上都沾着泥土的印记,我们赤脚在地里跑,剥开生的花生往嘴里塞,既苦又麻,一个个嚼得龇牙咧嘴。阿奇啊,就是那个阿奇,那个圆鼓鼓的小娃娃,你当年还抱过他。现在他长大了,被太阳晒得黑了,但是很快活。上四年级了,每天仍热衷于在地里瞎跑。孩子们是天使,他们的快活令人艳羡……

花生收了许多,能装三个麻袋,用木板车运着回去了,几个小孩儿帮着我推,几个小孩儿跳上板车,坐一阵又跳下来,换另外几个小孩上去,一路上皆是欢声笑语。那是银铃般又夹着些许狂野的欢声笑语……那欢声笑语在山坳低处回荡;那欢声笑语在山坳高处回荡;那欢声笑语在莽莽山野间回荡;那欢声笑语在你听不见的地方回荡。

那欢声笑语是流于表象的欢声笑语,是属于别人的欢声笑语。那欢声笑语是梦魇般的欢声笑语……

风啊!夕阳啊!热热闹闹的!丰收的季节啊!狗尾巴草在道上摇尾乞怜,我是山道上欢笑的农夫,我是夕阳余晖里灰暗的剪影……我渴求什么呢?我什么也无所求。我是孩子们幼年时钦慕崇拜的偶像,而他们,是我秋季末尾里一针被阉割过的兴奋剂。我在山道上放声欢笑,高声呼喊,大山回应我,大山朝我呼喊,大山擎住我,大山要助我攀上青天……黑暗压过来了,所有的欢声笑语都被淹没。时间在黑暗里流淌,像潺潺流水,哗啦,哗啦,永不止息。而我,我是暗流里冷硬的石头。我一整个地磨损了。

……

冬季,我躺在床上,听到凛冽的风敲打窗棂,屋子里冷冰冰的,硬邦邦的。我也硬邦邦的,像一具尸体。我移动身体时,恍惚能听见关节处传来的咯吱声。我好像生锈了,在一处遍布绿植的屋子里。苔藓蚕食我的血液,藤蔓侵占我的血管。下雪了啊,白的雪花从天花板往下落,一点一点将我覆盖,一点一点将我淹没。屋子外,山羊们在撕心裂肺地叫喊,整宿地叫,像死了孩子。我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发烧了,床板深处忽然冒出火焰来,屋子里的积雪都化作水,溜进地缝里,消失了。

“阿余,阿余……”阿婆在屋外敲门,摇摇欲坠的门板被砸得哐哐响:“死啦,羊,死啦。阿余……”

我随手披了件衣服,踉踉跄跄地走到院子。看到栅栏里,母羊难产死了。小羊羔的半边身子挂进母羊身体之中,两具尸体皆冻得僵硬,一些暗红色的鲜血冻成了冰条子,恍若硬的流苏。

“不吉利!不吉利的嘞!不能吃的……”徐阿婆拄着拐棍站在一旁,浑浊的眼睛盯着羊的尸体,絮叨着:“埋了吧!唉!埋了吧!不能吃的!”

天上飘了雪,窸窸窣窣的,零零散散的,仿佛在唱一首哀歌。我拿了铁锹在院里挖坑,听风雪在唱歌。我将两只羊的尸体栽进坑里,又回填泥土。阿婆在一旁看着,眼神里尽是悲哀。

我看着她笑:“阿婆,这回赚大了。等明年开春了,院里的土地一准肥沃得不行,到时候给你种土豆。好吃的嘞,磨盘那么大!”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

阿婆嘴唇颤抖着,怒气从眼睛冒出来,举起拐棍追着打我,边打边怒骂:“狗崽子,你吃土豆。你丧良心的,你磨盘那么大……”

你看到了么?又是一年冬。我在一点一点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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