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父亲相伴,长年在老家生活,父亲生活可以自理时,母亲没有额外的负担,两人的生活还算轻松。当他的背部开始疼痛之后,衣食起居都离不开人,母亲的负担就重了,渐渐力不从心。我回去后,母亲安心很多。
看着父亲的身体渐渐衰败下去,这个过程极为煎熬。我最怕的是听他说疼。先给他服用吗啡止痛,吗啡止痛效果好,可是会让人陷入昏迷。后来改为外用止痛贴,这个药不至于让他昏迷,但无法彻底止痛,只能减缓疼痛。他仍然喊疼,不过可以忍受。
整个白天,父亲坐在沙发上,长时间地打瞌睡,或许是止痛药的缘故,他的思维一点点迟钝去,无法完整地思考一件事,后来连接打电话的能力也丧失了。
他的行走越来越困难,多年养成的散步习惯让他渴望出门,无奈力不从心,走不了一百米就再难挪动脚步。我给他买了一辆轮椅,每天黄昏推他出门散步,这成为他最盼望的一刻。我们慢慢地走过湖边,走过不同的人群,跳交谊舞的,广场舞的,聊天的,遛狗的,不同年龄、不同爱好、不同收入、不同身份的人,在夏日的傍晚挥霍着生命。我们走过弯弯曲曲的小径,到达湖心岛,湖中的音乐喷泉总会准时响起。我扶着父亲从轮椅上下来,坐到湖边的长椅上,在喧嚣的音乐和人声中,似乎只有父亲是安静的,我总在想,看着这热闹的人世间,此时此地的父亲,心中是何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