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此地气候温暖,降雨充沛,适合作物生长,又靠近海边,海运便捷,海产丰富。在人口数量不多的时候,会很适合人类的生存发展,但生物的本能是繁衍增多,人类也不例外,所以适合生存的地方,生物就会快速的繁殖增多起来,而没有天敌的人类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增多起来,很快的就会出现土地有限人口过多的压力甚至达到人地压力的极限。改革开放前后的温州就是达到了这种极限,那个时候的温州农村家庭普遍有3-6个子女,因为重男轻女,即便有严格的超生惩罚,依然还是阻挡不了人口的迅速增加,这种增加的速度超过了当时粮食增加的速度(在改革开放前,不合理的经济政策限制了生产力的发展和人口的流动,使生产力进步缓慢,使人地压力无法缓解)。而且温州地区多山,每家的农田都是零星分布于山腰各处,高高低低,生产同样多的粮食需要更多的体力和时间。种种因素导致粮食产量增长缓慢,并没有增多几倍的粮食要养活增多了几倍的人口,很自然的就会导致每个人的生活水平下降。当时的温州农村普遍读不起书、吃不起饭、穿不起衣,人们一年都吃不上一回猪肉,甚至于连米饭都是奢侈品,每天只能以红薯充饥。而且,当时的农村都是烧柴火做饭的,大量的人口聚集在有限的土地上,人们砍柴的速度超过了植被生长的速度,几乎每一座山都被砍的光溜溜的,连草皮草茎都没放过,自然生态已经处于崩溃中,人们是完完全全的赤贫状态,终日劳累,只能换来糊口的食物,已经处于食不果腹,衣不御寒,房不避风,病不得医的崩溃边缘。当时的温州老百姓戏称继续留在温州只有“水路一条”(瓯江),谐意“死路一条”(温州话中,水和死同音)。1978年,温州农民人均年纯收入只有113元,低于全国134元的人均标准。温州人均耕地仅为0.41亩,不足国家当年人均1.55亩的1/3。温州人没有退路了,随便去哪里都是出路,没有更辛苦的了,只要出去就能不那么辛苦,正因为如此,一旦有机会可以出去,他们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绝不松手。对于出去的温州人来说,没有所谓的奔波之苦,只有逃离苦难的庆幸,没有所谓不辞辛劳的工作,只有劳动真正带来了生活改善的喜悦。受苦受难会让人受益,或许其中原因就是,不会害怕辛苦了,不会害怕困难了。
其实,温州此地人地压力过大并不是改革开放前后所独有的,在历史上也出现过多次。比如,在宋朝时因为经济持续多年的发展,人口大量增加,大量的人口聚集在有限的土地上,温州的耕地趋于饱和,到达了当时的人地压力极限。在相同的人地压力下,上一次(宋朝时),温州人的出路除了海外贸易外,多了一个科举,从北宋开始温州中进士的人数便逐年增多,到南宋时,已经高居浙江第一,全国第二了,温州人第一次创造了科举史上的温州现象,而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人地压力过大,使一部分人走上科举考试的道路,艰难的生活让他们不再害怕辛苦不再害怕困难,因此得以击败众多的竞争对手脱颖而出。如此看来,从黄帝时代的擅长制陶,到春秋战国时代的擅长铸造兵器,以及,东晋之后的擅长制瓷,唐朝时的擅长制纸,宋朝时的擅长科举,元明清时的擅长海外贸易,改革开放后的擅长造纽扣、皮鞋、打火机、电器等等,原因之一都可归结为:当地气候适宜和较早进入文明使人口大量增多,过多的人口聚集在有限的土地上,使人地压力变大,使人民生活水平变低,大部分人只能去寻找其他出路,从事经商、从事手工业就很自然的会成为选择。如果古代没有限制人口流动的政策,估计温州人也会全国各地到处去经商,也会出现为数众多的富豪,也会有古代版的温州模式、温州现象。不过,这都是幻想,历史没有假如,落后的生产力决定了必须以农业为主,农民不会离开衣食来源的土地,落后的行政和司法力量也不会允许人口大规模自由流动,落后的生产力导致的种种原因就会限制人口的流动,也就不会有上面的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