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斜斜地下着,檐角垂落的水帘像无数透明的琴弦,被风拨弄出细碎的声响。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指尖划过,便洇出一道蜿蜒的痕。
我摇着扇子坐在窗边,看楼下的树拼命摇晃。那棵树被洗得发亮,枝桠间漏下的雨线,像谁在不停地抽着丝线,要把整个世界缝进潮湿的布里。
桌角的玻璃杯似也结了层水汽,模糊了窗外的车水马龙。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台风天,也是这样的雨,母亲会把大黄关在院子里,父亲在鸡圈起围棚,我趴在沙发上数雨滴,看它们在玻璃上汇成小溪,又跌跌撞撞地滑下去,像一群急着回家的孩子。那时总觉得台风天很长,长到能把一本童话书翻得卷了角。
如今楼下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有人裹着雨衣冲进去,带着一身的水气。
雨还在下,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记忆里那扇旧窗。原来有些时光,就像这台风天的雨,看似匆匆掠过,却总在某个相似的时刻,悄悄漫上来,漫过脚背,漫过心尖,带着一点咸,一点暖,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惦念。
或许雨停了,夜渐深,月光会把水汽镀成银纱。但此刻,想借着这场雨,慢慢想起那些被时光浸润的片段,像收藏一枚被雨水洗过的贝壳,带着大海的气息,也带着岁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