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想你一次,天上便落下一粒沙,从此便有了撒哈拉。”
世间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写出这样浑然天成的文字,因为她生来属于远方,那远方,是花前月下,也是海角天涯。
很早以前就听说了她,但仅限于一些腰封上的介绍,在我还一心为初高中简单却繁杂的学业而倾尽全力时,我的世界好小好小,坐在只属于我的那一片小天地里,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旅行,也更无法想象什么叫流浪,所以满足于小小安逸世界的我即使在万千书籍中瞥见过撒哈拉,也并没有去靠近它和她。对于三毛和撒哈拉,止于一个书名和一个想象的画面:夕阳下壮阔的沙漠里,一个身穿复古风半身长裙的女子,一路奔跑,沙粒飞扬…… 真正拜读《撒哈拉的故事》,是在自己走过了不同的地方,看过了不同的风景,听过了不同的故事之后,自由二字开始慢慢地在我心里萌芽,大学的时光让我体验到想走就走的快感,我开始思考旅行的意义,就像歌声里唱的那样:“你看过了许多美景,你看过了许多美女,你迷失在地图上的每一道短暂的光阴,你品尝了夜的巴黎,你踏过下雪的北京,你熟记书本里每一句你最爱的真理,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旅行恍然成为那个在内心质问你的人,可我除了手机里那一张张静躺的照片,无言以答。脚步丈量的旅途并没有内化为灵魂的感悟,于是我选择将这不成熟的灵魂交给三毛,让她带着我去寻找旅行的意义。
三毛的足迹,在那块贫瘠的土地。荷西不是一个浪漫而有钱的阔少,撒哈拉不是一个怡人的风景区——纯粹的与世隔绝,远离尘寰的荒凉,白天酷热,夜晚酷冷,不是我们幻想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般的诗意,而是一片浩瀚中的残酷、落后、肮脏、寂寞、贫乏。没有水,邻居们身上用布包裹着,散发着浓浓的体臭;没有知识,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几岁;没有正义,善良而美丽的沙伊达被人唾骂,对神灵的迷信让人害怕……一切人们所需要的物质享受和精神滋养在那里都极为缺乏。
可是她生来属于远方,她爱这片海角天涯:如梦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楼,连绵平滑温柔得如同女人胴体的沙丘,迎面如雨似的狂风沙,焦烈的大地,向天空伸长着手臂呼唤嘶叫的仙人掌,千万年前干枯了的河床,黑色的山峦,深蓝到冻住了的长空,满布乱石的荒野……这一切景象使她意乱神迷、目不暇接。
三毛的生活,在那块原始的沙漠。或许每个人都曾向往过流浪,可是那不过是年少轻狂时不食人间烟火的想法,面对生存的困境,总会发现流浪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美好,面对一个在坟场附近建起来的一览无遗的破房子,面对房顶镂空的大洞飘来的风沙,面对邻居千百次不知满足的索取,我们会失望、会厌世、会颓废,最终将流浪的心悄悄安葬。
可是她不愿辜负这人生走一遭的机会,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她都要尝尝,谁说贫瘠的土地不配拥有花前月下?她去探索那奇特的风俗、去解开撒哈拉威心灵的密码,去追随属于前世的乡愁——提着照相机勾魂摄魄,提着药箱悬壶济世,用棺材木头将小屋装扮成爱的家园,给无知的撒哈拉女子讲课,把爱献给每一个人。于是坟场小屋有了沙发、有了摇椅、有了艺术、有了鲜花。
生活就是这么一场装点的过程,即使海角天涯亦可拥有花前月下。 “这里有什么吸引我?天高地阔,烈日风暴,孤寂的生活,有悲伤,有欢喜,连这些撒哈拉威人,我对他们一样有爱有恨,混淆不清。哎,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就是旅行,说不清道不明,可花前月下的海角天涯还是在远方诱惑着你,旅行的意义或许就是三毛这样的一种意乱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