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公寓【悬疑灵异】 【作者简介】斜杠青年杨666

饥饿公寓【悬疑灵异】

【作者简介】斜杠青年杨666

【故事大纲】暴雨夜继承凶宅,遗嘱写着“守灵七天”。

小姨冷笑着撕掉支票:“要么滚,要么住满七天拿遗产。”

搬进蓝湖公寓的第一晚,墙缝渗出鲜血,爬满“保持安静”的警告。

第四夜,隔壁租客的惨叫戛然而止。

第七夜,小姨带着打手踹开房门:“那死鬼的遗产是我的!”

血月下,我笑着指向她身后蠕动的墙壁:“它说……开饭了。”



雨下得像是天河决了口子,冰冷,暴烈,无情地抽打着明城西郊这片连路灯都半死不活的荒凉地界。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路面,泥浆混着枯叶脏兮兮地飞溅起来,又迅速被更凶猛的雨水冲散。苏晚缩在出租车后排最角落的位置,老旧人造革座椅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和廉价香薰混合的气息,车窗玻璃被雨水糊得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到车外飞速倒退的、影影绰绰的灰暗轮廓——破败的围墙,疯长的野草,几栋在雨幕中沉默矗立的、轮廓模糊的矮楼。

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似乎也嫌弃这趟目的地过于晦气,一路无话,只把收音机拧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和断断续续的本地新闻播报徒增烦躁。苏晚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试图汲取一丝凉意,压住心底翻腾的、混杂着荒诞与刺骨寒意的惊悸。三天前,那个她仅见过寥寥数面、血缘关系淡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舅舅,死了。猝死。留下的唯一与她相关的遗物,是一份经过公证的、匪夷所思的遗嘱——位于西郊蓝湖公寓A栋404室的全部产权,以及一个强制性的附加条件:她必须在里面守灵整整七天七夜,才能拿到钥匙和产权文件。这简直像个恶劣的玩笑,或者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车子猛地一顿,停住了。“到了,蓝湖公寓A栋。” 司机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解脱般的急促,甚至没等苏晚完全推开车门,计价器“咔哒”跳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股裹挟着浓重湿冷气息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烂木头混合着铁锈的腐朽气味猛地灌入车厢,呛得苏晚喉咙发紧。

付钱,下车。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砸下,单薄的外套几乎立刻湿透,寒意针一样刺进骨头缝里。出租车毫不犹豫地掉头,尾灯在泥泞中划出两道仓皇的红痕,迅速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幕里,仿佛逃离什么不祥之地。苏晚孤零零地站在暴雨中,抬头望去。

蓝湖公寓。名字带着点虚幻的诗意,眼前却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破败。几栋火柴盒似的灰色水泥楼毫无生气地杵着,外墙斑驳不堪,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丑陋的水泥和锈蚀的钢筋网,如同生了烂疮的皮肤。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像无数只空洞无神的眼睛。所谓的“蓝湖”,不过是一栋楼前积了不知多少年雨水、漂浮着厚厚一层绿藻和垃圾的浑浊水洼,在暴雨下翻腾着肮脏的泡沫。空气里那股铁锈混合着霉烂的怪味更浓了,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A栋入口黑洞洞的,门厅的顶灯大概早就坏了,只剩下一个锈蚀的空壳。苏晚拖着那个不大的行李箱,箱轮在湿滑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走进了门厅。一股更浓郁的、带着尘土和动物排泄物气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角落的阴影里似乎堆着些破烂家具的残骸。一个穿着褪色保安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蜷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藤椅上打盹,被脚步声惊醒,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过来。

“找谁?”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404,苏晚。我来……处理我舅舅的后事。”苏晚的声音在空旷阴冷的门厅里显得有些单薄。

老头浑浊的眼珠在苏晚湿漉漉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瞥了一眼她脚边的行李箱,嘴角向下撇出一个麻木的弧度。“哦,老周的外甥女?上去吧,四楼左拐顶头那间。那屋……空了有阵子了。”他摆摆手,重新缩回藤椅,闭上眼,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劲。

电梯是早已停用的老式铁栅栏,布满锈迹,像一只巨大冰冷的铁笼。苏晚只能找到旁边狭窄的楼梯。楼梯间没有灯,只有高处一个气窗透进些微天光,映照着墙壁上大片大片蔓延的、如同霉菌地图般的黑色水渍。空气又闷又潮,灰尘和霉菌孢子呛得人想咳嗽。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朽的骨殖上。

四楼。走廊更是阴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墙壁斑驳得厉害,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底下灰黑的水泥。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潮湿、霉烂、灰尘、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或者……陈血的腥气?404室在走廊尽头。一扇老旧的、漆皮剥落严重的墨绿色木门紧闭着,门把手上落满了灰。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门牌号“404”的金属数字牌,也蒙着厚厚的尘埃,数字边缘锈迹斑斑。这里静得可怕,除了门外永无止境的雨声,就只有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苏晚深吸了一口这污浊的空气,冰冷刺入肺腑。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沉甸甸的、带着律师楼消毒水味的黄铜钥匙。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干涩滞重的“咔哒”声,仿佛很久很久没有开启过。用力一拧。

“吱呀——”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什么东西缓慢腐败的气息,如同尘封已久的棺木被撬开,扑面而来。

舅舅周正明的葬礼,简陋得近乎潦草。

灵堂设在城西一家门脸破旧、灯光永远昏黄的殡仪馆角落。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陈旧布料的混合气味,单调乏味的哀乐如同背景噪音般循环播放。稀稀拉拉几个不知是亲戚还是旧识的宾客,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悲戚,眼神却飘忽不定,低声交谈着与逝者毫不相干的话题,诸如最近的菜价或股市的波动。苏晚穿着一身临时买来的黑色套裙,站在角落,像一尊沉默的、格格不入的雕像。她与舅舅的血缘本就稀薄,此刻置身于这虚伪的哀伤之中,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荒谬。

“苏晚?”一个刻意拔高、带着明显审视意味的女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

苏晚抬眼。一个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正站在几步开外。她保养得宜,看不出具体年纪,眼尾微微上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刻薄和优越感。旁边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身形单薄,眉眼间带着被酒色掏空的虚浮,眼神游移,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这是苏晚的小姨林薇,还有她那个被宠坏了的儿子林耀祖。苏晚只在母亲病重弥留时见过林薇一次,那时她穿着价值不菲的皮草,站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皱着眉,用手帕掩着口鼻,眼神里只有嫌弃,没有半分对亲姐姐的悲悯。母亲葬礼,她更是连面都没露。

“小姨。”苏晚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只是陈述一个称谓。

林薇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近,鞋跟敲击着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响。她上下打量着苏晚,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和明显不合身的廉价套裙上停留片刻,嘴角那抹刻薄的笑意更深了。“啧啧,几年不见,倒是越来越像你那没出息的妈了。”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苏晚的耳朵里,带着毒刺,“听说我那死鬼姐夫给你留了‘遗产’?就西郊那个破公寓?呵,他还真是‘念旧情’啊。”

苏晚没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林薇似乎被苏晚这种沉默的对抗激怒了,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支票夹,“啪”地一声打开,动作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喏,拿着。”一张签好名的支票被两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夹着,递到苏晚眼前。上面的金额不算多,但也足够苏晚支撑一段时日。“那鬼地方,晦气得很。趁早去把产权放弃声明签了,这钱就是你的。拿着它,滚得远远的,别在这儿碍眼。”

苏晚的目光掠过那张支票,落在林薇那张写满算计和轻蔑的脸上。舅舅遗嘱里那句“守灵七日”的附加条款,还有律师私下含糊其辞的暗示——“林女士似乎对那处房产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兴趣”……电光火石间,许多零碎的片段在脑中串联起来。她缓缓抬起手。

林薇以为她妥协了,嘴角刚得意地扬起一半,却见苏晚的手指并非伸向支票,而是探入自己随身的帆布包里。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被抽了出来。苏晚当着林薇的面,慢慢展开。那是舅舅遗嘱的复印件,最下方,附加条款“继承人需在蓝湖公寓A栋404室守灵满七昼夜”的字样,被苏晚用红笔清晰地圈了出来。

“小姨的好意,我心领了。”苏晚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舅舅的遗产,我会按他的遗愿处理。七天,我会住在404。”

林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如同戴上了一张僵硬的面具。那双刻薄的眼睛里,先是错愕,随即被汹涌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所取代。她死死盯着苏晚,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沉默寡言的侄女。

“你……!”林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尖,带着一丝破音,“你敢?!那破房子是我……”

“是什么?”苏晚平静地反问,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林薇几乎喷火的视线,“舅舅白纸黑字留给我的。小姨如果有异议,大可以请律师,走法律程序。”她把遗嘱复印件重新折好,放回包里,动作从容不迫。

林薇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五官因愤怒而微微扭曲。她猛地将那张支票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鲜红的蔻丹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沾了血。“好!好得很!”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稠的恨意,“苏晚,你有种!既然你那么‘孝顺’,非要守着那死鬼的‘灵’……那你就去守!住满你那七天!”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戳到苏晚的鼻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极致的怨毒而显得有些狰狞,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倒要看看,那鬼地方……你能不能待够七天!到时候,那死鬼的遗产……还是我的!一分都不会少!” 说完,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支票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背影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狂怒。

林耀祖看看暴走的母亲,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苏晚,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晦气”,也连忙追了上去。

灵堂里残留的几个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惊动,投来各色目光。苏晚无视那些视线,弯腰,捡起地上被踩得皱巴巴、沾了脚印的支票。她平静地将它展平,然后,在周围人惊愕的注视下,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雪白的纸屑如同葬礼上提前飘落的纸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挺直脊背,转身,走出了这虚伪的灵堂。身后,那单调的哀乐还在不知疲倦地循环播放。

蓝湖公寓A栋404室。

苏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急促地喘息着,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薄薄的衣衫。门外,那沉重拖沓的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口。寂静,如同浓稠的墨汁,重新淹没了整个房间,也淹没了她的听觉。

刚才那是什么?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不行,不能自己吓自己。也许是某个醉酒的邻居,或者……就是那个古怪的老保安巡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索着按亮了客厅顶灯那惨白的光管。光线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却让房间里那股无处不在的陈旧和腐朽感更加清晰。墙壁上那些可疑的、深褐色的污渍,在惨白的光线下仿佛某种凝固的伤痕。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狭小的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神里残留着惊悸。拧开水龙头,老旧的管道发出一阵剧烈的呻吟和空洞的回响,好一会儿,才流出带着铁锈味的浑浊水流。她用冷水狠狠扑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她混乱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水珠。视线无意间扫过盥洗台旁边布满黄色水垢的墙壁。

等等……那是什么?

就在靠近地面的墙角线上,紧贴着冰冷瓷砖的边缘……一丝极其细微、暗红粘稠的液体,正极其缓慢地……从墙壁内部……渗出来。

不是水。那颜色……像极了凝固的血。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猛地蹲下身,凑近了看。没错!是血!暗红色,粘稠,带着一股极其微弱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它正从两块瓷砖之间那道细如发丝的缝隙里,极其缓慢地、如同活物般……向外渗出!一滴……极其缓慢地凝聚……然后,沉重地滴落在同样污迹斑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微“啪嗒”声,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小圆点。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撞上了冰冷的瓷砖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巨响。她想移开视线,身体却像被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暗红的血珠,一滴,又一滴,缓慢而执拗地从墙缝里挤出,滴落……

就在这时!

那渗血的墙缝周围,被水汽和污垢覆盖的、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如同被一只无形的、饱蘸鲜血的毛笔快速书写……几个歪歪扭扭、血淋淋的字迹,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

那字迹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刮出来,又像是血液本身在墙壁上凝结成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恶意和冰冷:

**“保……持……安……静……”**

四个暗红的大字,如同四只淌血的眼睛,死死地、无声地凝视着僵在卫生间中央、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苏晚!

时间在蓝湖公寓404室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凝固的沥青里跋涉。白天,苏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客厅、卧室、厨房……墙壁上那些深褐色的污渍无处不在,干涸凝固,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她试图用带来的简易工具清理,抹布擦上去,却只留下一片更深的湿痕,污渍顽固地渗在墙皮深处,散发出陈腐的铁锈味。她甚至用指甲小心地刮蹭一块颜色特别深的地方,指腹下传来的是墙体内部一种令人不安的、细微的颗粒感,仿佛里面塞满了潮湿的沙子。

窗外,依旧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天空永远铅灰,压得人喘不过气。偶尔能听到楼下传来模糊的、拖沓的脚步声,或者某扇老旧铁门开关时刺耳的“哐当”声,是那个沉默的老保安在巡楼。苏晚曾试探着在楼梯口“偶遇”过他一次。

“大爷,这楼上……平时住的人多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

老保安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继续慢吞吞地扫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像破风箱:“多?呵……这鬼地方,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几个……也都是些没处去的。”他顿了顿,扫帚柄在地上顿了顿,“A栋四楼……你那层,就剩你隔壁405,还有个姓王的租客。早出晚归的,也是个怪人。”他不再多说,佝偻着背,拖着步子慢慢走开了。

405?苏晚看向自己隔壁那扇紧闭的、同样破旧的墨绿色木门。门把手上落满了灰,门缝里塞满了广告传单,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动过了。老保安说有人住?她心里疑窦丛生。

白天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熬过。夜幕,才是真正恐怖的开始。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从墙壁的每一道缝隙、窗户的每一寸破损处渗透进来,迅速吞噬掉房间里所有微弱的光源。苏晚不敢关灯,客厅那根惨白的光管成了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然而,那灯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而孤立,反而将房间的角落映衬得更加深邃、更加……蠢蠢欲动。

守夜的第四天深夜。

时间已过午夜。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只剩下淅淅沥沥、永无止境的滴答声,敲打着窗棂和楼下水洼,如同某种单调的、催眠的催命符。苏晚裹着一条薄毯,蜷缩在客厅那张唯一还算完好的旧沙发里,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连续几晚的高度紧张和睡眠不足,让她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昏黄的灯光下,墙壁上那些污渍的轮廓似乎都在缓缓蠕动。她强撑着,努力抵抗着汹涌袭来的睡意。

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混沌深渊的边缘——

“哐当!!”

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隔壁——405室的方向炸开!

像是沉重的家具被整个掀翻在地!紧接着,是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充满极致恐惧的惨叫!

“啊——!!!!”

那声音穿透了薄薄的墙壁,带着一种撕裂喉咙的绝望和痛苦,狠狠扎进苏晚的耳膜!瞬间将她所有的睡意驱散得干干净净!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

来了!又来了!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是别的什么?!

苏晚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毯子滑落在地。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手脚冰凉。她下意识地就要冲向房门!报警!或者至少看看隔壁发生了什么!

脚步刚迈出一步,白天卫生间墙壁上那四个血淋淋的大字——“保持安静”——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了她的脑海!

那警告!那渗血的墙壁!那无声的、冰冷的恶意!

冲向房门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抑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

隔壁的动静还在继续!不再是惨叫,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粘稠的……拖拽声?像是沉重的、湿漉漉的麻袋被强行在地板上摩擦……伴随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吮吸声?如同无数张微小的嘴,在贪婪地啜饮着什么……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一点点滑落,瘫软在地板上。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徒劳地想要隔绝那来自隔壁的、地狱般的声响。但那些声音,却像是直接钻进了她的骨头缝里,钻进她的大脑深处!

拖拽声……吮吸声……

渐渐地,声音开始减弱。摩擦声变得断断续续……吮吸声也慢慢稀疏……

最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死寂。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刚才那恐怖的几分钟,只是她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

苏晚瘫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她维持着捂耳朵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小时。隔壁……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死寂得可怕。

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窗外单调的雨声。

隔壁405……那个姓王的租客……他……还在吗?

一种冰冷的、彻骨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苏晚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牙齿咯咯打颤,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在这栋楼里,就在这薄薄的墙壁后面,刚刚……进食完毕。

第七天。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但天空并未放晴,反而堆积着更加厚重、铅灰色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蓝湖公寓破败的屋顶上,像是随时会坍塌下来。空气里那股潮湿的霉味和铁锈味,在雨后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黏腻的窒息感。

苏晚坐在客厅那张旧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几天来的煎熬和恐惧,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疲惫痕迹,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地亮,像两块淬了冰的黑曜石,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凝固的平静,以及深藏眼底、即将喷薄而出的风暴。她面前的茶几上,摊放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和几页纸。照片是舅舅生前最后几个月的银行流水,几笔异常的大额支出被红笔圈出,收款方是一个模糊的公司名称;纸上是她从舅舅电脑硬盘深处找到的、加密后被删除的聊天记录碎片,通过技术手段勉强恢复了一些关键词——“供养”、“代价”、“林薇”、“协议”、“反噬”、“它饿了”……

碎片被拼凑,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舅舅周正明,并非死于单纯的猝死。他似乎在用某种方式“供养”着这栋公寓里的“东西”,以此换取某些东西(或许是财富?或许是别的?),而林薇,极可能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直到……“它”的需求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或者……协议被单方面撕毁?舅舅留下的遗嘱和那个诡异的守灵要求,是警告?是求救?还是……一种绝望的转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光在厚重的阴云下越来越黯淡,如同垂死的病人最后一点微弱的呼吸。第七天的白昼,正无可挽回地滑向尽头。苏晚知道,林薇不会放过今晚。遗产的交接就在明天。那对贪婪的母子,绝不会容忍她顺利拿到钥匙。最后的清算,就在今夜。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浓重的黑暗彻底吞没,蓝湖公寓彻底沉入一片死寂的墨海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砸在404室的房门上!

整扇老旧的墨绿色木门剧烈地晃动起来,门框上簌簌落下灰尘。紧接着,是密集的、狂暴的踹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苏晚!开门!给老子滚出来!” 林耀祖那嚣张跋扈、带着酒气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炸开,异常刺耳。

“小贱人!我知道你在里面!七天到了!识相的赶紧滚出来!把放弃产权的声明签了!” 林薇那尖利刻薄的声音紧随其后,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狂怒和恶毒,“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今晚,那死鬼的遗产,你一分都别想拿走!”

踹门声如同密集的鼓点,震得门板呻吟不止,灰尘弥漫。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可能崩坏。

苏晚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的目光,没有投向那扇即将被暴力破开的房门,而是死死地、死死地锁在客厅正对着玄关的那面墙壁上!

那面墙,几天前还只是布满普通的污渍。但此刻,在房门外狂暴踹门的震动下,在某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下……它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恐怖变化!

墙壁深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噜”声。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墙体内部的空洞里翻涌、冒泡。紧接着,墙壁表面那些深褐色的、干涸凝固的污渍,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烘烤,开始……软化!

暗红色的液体,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从墙壁内部争先恐后地渗出!不是一道缝隙,是整面墙!无数道细小的血线迅速蔓延、汇聚、交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覆盖了原本的污渍,覆盖了剥落的墙皮,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妖异、湿滑的光泽!浓烈的铁锈腥味,瞬间盖过了房间里的霉味,如同实质般灌满了整个空间!

整面墙……在流血!在蠕动!仿佛覆盖了一层粘稠、暗红的、活着的……血浆皮肤!

“咔嚓!”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断裂声,脆弱的门锁终于被彻底破坏!沉重的木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林薇和林耀祖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林薇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狞笑,林耀祖手里还拎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锈蚀铁管,一脸凶戾。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背心、满脸横肉的打手。

“苏晚!你……” 林薇尖利的声音刚冲出口,目光触及客厅的景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剩下的字眼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化为一片无法置信的、惊恐到极致的惨白!

林耀祖嚣张的表情也僵在脸上,他手里的铁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两个打手更是如同见了鬼,瞬间煞白了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

死寂。绝对的死寂。

只有那面墙……在无声地流血。暗红的粘稠液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令人作呕的痕迹。整面墙如同一个巨大、淌血的伤口。

苏晚缓缓地、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从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渊中燃烧的冷火。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那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最终,落在了林薇那张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脸上。

然后,苏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笑。那是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充满了极致嘲弄和某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期待的弧度。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四双因恐惧而失焦的眼睛注视下,苏晚抬起了手。她的指尖,没有指向闯入者,而是越过了他们,指向了他们身后——那扇被撞开的、通往幽暗走廊的房门之外。

她的声音响起,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却如同冰锥,狠狠凿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深处:

“嘘……”

她微笑着,目光如同穿透了林薇的灵魂,看向她身后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它说……”

“开饭了。”

随着苏晚最后一个字落下。

“轰——!!!”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猛地从404室客厅那面正在淌血的墙壁内部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坍塌!如同支撑墙壁的骨骼在瞬间被无形的巨力彻底粉碎!

整面墙!那面覆盖着蠕动暗红血浆的墙壁,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的沙堡,猛地向内……垮塌了下去!

不是砖石飞溅的物理坍塌!是……塌陷!如同坠入了一个无底的、粘稠的深渊!

墙壁所在的位置,瞬间变成一个巨大、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口边缘,是疯狂翻涌、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粘稠物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内脏腐败、以及某种古老泥土腥气的恶臭,如同海啸般从黑洞中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啊——!!!”

林薇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非人的尖叫!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精心描画的五官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她猛地转身,想要逃跑,高跟鞋却绊在一起,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地!

林耀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刺鼻的尿骚味混入恶臭之中。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手脚并用地向门口爬去,涕泪横流。

那两个打手,早已被眼前这超越认知的恐怖景象彻底摧毁了意志,发出绝望的嘶吼,像没头苍蝇一样试图撞开堵在门口的林薇母子逃命!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那黑洞中翻涌的暗红粘稠物,猛地探出数条……不,是无数条!如同巨大章鱼腐烂的触手,又像是无数条粘稠血河汇聚成的巨蟒!它们由不断流淌、融合的暗红液体构成,表面布满了一个个疯狂开合、吮吸着的、如同水蛭口器般的恐怖吸盘!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声响和浓烈的腥风,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卷向门口那四个因恐惧而彻底崩溃的身影!

“不——!放开我!放开我!啊——!!!” 林薇被一条最粗壮的“血蟒”拦腰卷住!那粘稠冰冷的触感让她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她疯狂地撕打着缠在身上的“东西”,指甲在粘稠的血浆上徒劳地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瞬间又被淹没。吸盘死死吸附在她昂贵的套装上,发出“滋滋”的吮吸声!

林耀祖被另一条稍细的“血蟒”缠住了双腿,倒拖着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洞滑去!他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指甲瞬间翻裂,留下十道刺目的血痕,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妈!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被另一股粘稠的血浆糊住,只剩下沉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

两个打手也没能幸免。其中一人被缠住脖子,强壮的身体疯狂挣扎,却如同陷入最粘稠的沼泽,越陷越深,眼球因窒息而暴凸,脸色迅速变成酱紫。另一个试图用拳头击打卷来的“血蟒”,拳头却瞬间陷入那粘稠的液体中,被无数细小的吸盘死死咬住!他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被那暗红的怪物一点点吞噬、溶解!

惨叫声、哭嚎声、骨骼被巨力挤压的碎裂声、粘稠物吮吸吞咽的“滋滋”声……在这狭窄的404室内,在翻涌的血腥恶臭中,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交响乐。

苏晚静静地站在原地,站在那片疯狂蠕动的血池地狱边缘。翻涌的暗红粘稠物如同有生命般绕开了她,在她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真空。恶臭和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粘腻的液体溅落在她脚边的地板上,发出“啪嗒”的轻响。她脸上那抹冰冷的微笑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平静。她看着林薇被那粗壮的“血蟒”一点点拖向黑洞的深渊,看着她那张因极致恐惧和痛苦而彻底扭曲、再也看不出半分往日刻薄高傲的脸,看着她昂贵的套装被粘液腐蚀、吸盘贪婪地吸附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吮吸……

没有快意,没有复仇的狂喜。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了某种残酷循环后的疲惫。

就在林薇被彻底拖入那翻涌蠕动的暗红洞口、只剩下半只疯狂抓挠的手还露在外面的一刹那——

苏晚的目光,穿透了翻腾的血腥和粘稠的黑暗,似乎捕捉到了洞口深处那无边粘稠血海的核心……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流淌的血浆,也不是那些蠕动的触手。

那是一个……轮廓。一个极其巨大、难以名状的、仿佛由无数扭曲痛苦面孔和破碎肢体强行糅合而成的……模糊轮廓。它深陷在粘稠的血海深处,微微起伏着,散发出一种古老、饥饿、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它没有眼睛,但苏晚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贪婪、如同实质般的“目光”,穿透了翻腾的血浆,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像是打量着一件……尚未开封的、备用的……食物。

一股寒意,比这房间里的血腥恶臭更甚,瞬间攫住了苏晚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细微、如同冰冷气流摩擦耳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无尽的贪婪和一丝……戏谑的催促:

下一个轮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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