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杨保明觉得妻子白雪有外遇了。
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很真实,又希望是错觉。
杨保明也不完全凭感觉,他有证据。比如半夜起床偷看妻子的手机,发现有些信息被刻意删除。
比如妻子下班以后开始不按正常时间回家,有时候会晚1~2个小时。
有时候周末说去妹妹家,但实际并没有去或者很晚才去,路上的时间过于长。
杨保明开始计划找出妻子是否出轨的答案。
杨保明计划很简单——跟踪。
清明节前的那次跟踪,终点是洞天宾馆,402房间。
杨保明似乎确定了证据,开始准备应对极端谈判,亦或是捍卫尊严的决斗。
1
清明节,杨保明陪妻子去给她父母上坟。
到墓地时,一切都还正常。
返程的时候有一条路被堵住,汽车在村子里绕来绕去,杨保明方向感出了问题。
杨保明想要向南转弯的时候,妻子说这是在向东转。
杨保明非常气愤,“我走了20年的路,怎么能错?”
白雪也很气愤,“我走了40年的路,更不会错?”
杨保明额头的青筋暴起来,脸和脖子都红了,脚下的油门渐渐不稳,方向开始跑偏,血压升高。
白雪吓得小脸惨白,双手狠抓着车门上方的把手,不敢再说话。
杨保明快要控制不住时,把车停在路边。
他知道自己那种表情,愤怒加上一点委屈,他不是爱发脾气的人,只是急躁和懦弱。
妻子被他的眼睛瞪得有些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方向感错了,转向了而已,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吧?
“你周六晚上去了哪里?怎么没有回家?”杨保明问道。
妻子说:“我去妹妹那里呀!白洁刚生孩子嘛,她需要照顾,我过去陪陪她,太晚了就没有回来。怎么了?”
“你周六晚上住在洞天宾馆,怎么说?”杨保明把事儿挑明。
妻子瞬间明白杨保明在说什么,在想什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在杨保明看来,笑是用来掩饰的。他什么都没说,继续用那一成不变的愤怒表情盯着妻子。
白雪不笑了,莫名眼神里有一些悲哀愁绪,觉得这件事情也许是时候挑明了。
“杨保明,咱俩离婚吧!”
2
杨保明并没有考虑过离婚这件事,他只是想要确定妻子是不是已经出轨了,至于确认以后要怎么做,还没有思考过。
杨保明被离婚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
他又觉得心里也是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己不愿意给自己答案。所以他停在这个点上,没办法让自己思考,但又不得不思考,因为他要等着回答这个问题来解决问题。
最终他选择沉默继续看妻子怎么说,毕竟现在是一场关于她的审判。
妻子没有说话,依然微微笑地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忽然间觉得20年来对这个枕边人如此陌生。
杨保明递过一个眼神,继续追问。
“那么我们去洞天宾馆揭晓答案吧。”白雪爽快地说道。
杨保明没有说话,默默地发动汽车,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去就去吧,who怕who?
正午的阳光,害他眼前一片白茫茫,像是患上雪盲症,他摸索着找墨镜。
白雪从水杯的后面找出来,递给他。
默契,但谁也没有说话。
洞天宾馆402房间。开门的是一个板正男人。身高185CM,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嘴唇像涂了唇彩一样红。
开门看到白雪,面露惊喜,“白雪?你来了。没想到这么快!”他紧紧地把白雪熊抱在怀里,完全把杨保明当成空气。
白雪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刘成诚,你不是下个月才能来湖城吗?”白雪懵过以后,也很开心。刘成诚是她的小学同学,后来处过一段时间对象,因为家庭背景不合适分手。刘成诚考上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医学院。
“你们聊,我走了。”杨保明气冲冲地离开洞天宾馆。
落魄得像只丧家犬,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两个人就当着他的面这样肆无忌惮。这日子注定没法过了。
3
明天就离婚吧,还等什么?
杨保明知道刘成诚。他是霍普金斯医学院的博士。主修脑外科曾经是杨保明最大的情敌,如果刘成诚不去美国的话,杨保明真的不好说,自己能够娶到白雪这么优秀的女人。
白雪优秀吗?
杨保明开始思考关于离婚的一切:存款、房产、汽车、孩子……
“不能这么便宜他们!”杨保明在心里给自己定好目标,既然她选择离开,那就让她净身出户好了。想到这里时,他已经在诺亚酒吧喝了半瓶伏特加。
一个女人,穿着酒红色吊带丝绸短衫,低腰阔腿牛仔裤,妖艳的妆容,诱惑的服饰,年轻的气息。
女人过来一把捧起杨保明的脸,来了一个法式深吻。随后杨保明身后的男男女女哄堂大笑起来。这个女人举起左手,比出剪刀的姿势。大声说:“怎么样?你们满意了吧?”
杨保明没有等她比完,就在那猩红的嘴唇上还回一个深吻。嘲弄声更高涨了。乐队也跟风凑趣,大放暧昧的重金属音乐。
这个女人叫花影。
一场虚幻。让杨保明觉得自己穿越回23岁大学毕业,肆无忌惮是那个年代唯一记忆。
4
刘成诚医术高明,经过详细检查以后,有十足把握,能治好杨保明姑姑的小脑萎缩。
刘成诚对白雪说:“我这次虽然是给杨保明的姑姑治病,但我确实是因为你回来。”
白雪听说检查结果很好,可以手术,大有你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的豪情,“我知道。但是我当初没有选择你,现在依然不会,你总不能拿治病这件事来要挟我吧。”说完,咯咯咯地笑。
“我知道你、白洁和杨保明都是他姑姑抚养长大的,但你也没必要因此就以身相许呀?”刘成诚实话实说。
“我没得选。”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吃着冰激凌。冰激凌在室温下融化得很快。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感觉他已经误会咱俩。”刘成诚用调侃的腔调说。
“清明那天,你是真过分。不过误会就误会吧,是好事,他这阵子就是神经兮兮的,该气气他。”白雪低着头,用勺子把冰激凌捣碎,话说得轻松,却没什么底气。
白雪和白洁姐妹是孤儿,她爸妈在一场车祸中重伤不治,临终把她们托付给同事大姐,就是杨保明的姑姑。
刘成诚和白雪高中也是同学。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代,他们都很优秀,自然而然地吸引,并陷入对对方纯粹的喜爱情愫中。
刘成诚大学毕业以后父母安排他去美国发展前,白雪一直在刘成诚和杨保明之间徘徊,选择不了自己的方向。
刘成诚最终离去注定了退出这场角逐,白雪不可能等待刘成诚归来。虽然在她心里,也许爱这个高大、帅气,又有前途的男孩儿多一点儿。
况且杨保明的姑姑一直在苦口婆心地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