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她有无限深情,人类可以因为她的存在,在心里碰撞出整个星空,无论闭着眼还是睁开,那都是无法拒绝的光亮。
美不是别的,就是一粒唤醒沉寂的种子,照亮眼前的整个世界。美不是别的,就是一种由内而外发出的生命力。不关乎时空,只在意生命律动的节奏与时空珍贵的共鸣。美不是别的,就是一袭秋风扫下的落叶,在草地上、在发束边、在手心里都是不一样的风景。美不是别的,就是一样事物被深深爱着的表达。
子厚言“夫美不自美,因人而彰。兰亭也,不遭右军,则清湍修竹,芜没于空山矣。”在此姑且认为当选择不去攀谈何以为美时,“美”自身之美就已经因“人”而彰显出来,天境之下的每一种存在,都可以因为遇见难能可贵的欣赏而美。古书留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美江山,留下“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无限好春光,留下“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的微凉秋色。文客们把眼中所见与胸中所思彼此圆融,化作诗词歌赋,精妙绝伦者享誉盛名,被赞“千古绝唱”。闭上眼默默时,感受“美”的无数镜像,在千载脉络的文思中投射出闪光,感知到那能留传下来的文气、才气或许才最趋近于美。在彰显创造美时,年世、文人、笔墨、风景可大不为同,然而,但凡能为后人所知的美必当有“和”的凝聚,由“和”而散出的光点就是点亮形态各异之美的光源,汇聚在几千年的流变中。“大雅之堂”、“礼仪之邦”、“中和”等极富中国风的词汇是不同人在不同世态下凝合出的风尚,是华夏文明之美的内在生命力。
忆往昔,斗胆问津苍穹,思接千古,纵观古往今来人心所向,何以为美?夫子论美,道尽“仁善”,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以里仁为美,用善心教化美的表达;孟轲大言“充实之谓美”,并养其浩然之气用以配义今生,美是文人、士大夫的一生正气;庄子“大美不言”,厉与西施相通为一,美与道同,其境界使千古文人、英雄都望尘莫及;玄谈风声,气韵生动,美可以携天地之气化育万物;诗词琴颂,书画联璧,美便成了修文辞风雅之事;至情之人倾诉世间情趣,因情成梦,因梦成戏,追远死生相一,美成为在真实与玄诞间变幻的自由……。品读古卷敬仰昔日大家咏物于怀,成美于胸,造化于外——“美”由心而生。古卷著书中的文人墨客们,凡能被时间留存的文迹,都有其最高精神指向的庇护,当中的传承、普世、回归价值定能与万千时代一起感同身受。如同能站在高位置的知识绝不会被眼下这个世界左右,而“美”就可以在通往不被时间消殆的精神路途中彰显出来。换言之,那些能把情趣投入到对对象的深深眷恋中,去欣赏并让它变得精绝时,“美”才得以显现。好比周遭事物中一个不起眼的物件,如果没有人在它身上注入智慧的能量,它在所难免会遭受外界干瘪的对待,如果又有人把不起眼的物件推向艺术边缘,那么曾经普通存在的状态会光鲜许多。
细读今生,合上书本,难免会忧虑人心不古,就很容易发现这个世界悲观的样子。生活的这片土地已失去水的清澈和天的湛蓝,已失去如颦似黛的远山和旖旎多情的湖水,已失去能传情解意富有灵性的草木,眼里的山水也不再吐露那种饱含诗情画意的温馨,有几人还能找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的那份宁静?这不是华夏文明之美该有的样子。“用心、用心、用心……”诸类本身很实在的启迪,变成了在耳边翁闹的喧嚣。如果再把“用心去感受”搬上回归审美的舞台,未免会被嘲弄为俗套。当把“用心”铺天盖地的宣扬起来时,反而令人陷入迷惘,似乎对美的追求和感受就成为了别有用心。如果“美”的存在能够自然而然的浅藏,才得以让世人去发现她、欣赏她,像初升的太阳晕染开清晨的薄雾,透出一束又一束温暖。老祖宗们为今世留下了宝贵的才华、文思和文气,是一代又一代美的彰显,今世的普世、传承能为后世彰显出怎样赋有美学的世风?
“美不自美,因人而彰”,“美”本身饱含诗意,用诗意去彰显“美”才是美之所在。然而,一颗既深情又干练、既柔软又刚强的诗意之心却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