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18)-规则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的祖父,也让他的父亲抓狂,但是,却难不倒他。


我真想说,他是一位超越时代的天才。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巧妙而高效。

堵不如疏,用棍打击不如用肉引导。

以前,皇族们设下重重障碍,保护着天云帝国的立国之本,神奇的天云果。但是仁拓比一般人更清楚,更善于抓住本质——让天云皇族兴盛百年的并不是这一片或者那一片天云果的园林,而是由皇族嫡系所掌握的催熟天云果的秘密。

而大多数的武者,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来抢夺这秘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前赴后继地反抗着,不过是拿残生赌一把,赌自己抢到几颗天云果——续命而已!

延续生命,这本就是生物最强烈的本能之一。为什么要和这种本能对着干呢?为什么不利用这种本能呢?

不得不说,仁拓对人性的把握是准确的。

在他的授意下,帝国官方向黑市上秘密投放了大量天云果——当然,‘大量’只是相对于以前的极度稀缺。这,就是仁拓所放出的肉。

不管那些武者们有没有看到那只吊着肉的手,在大势所胁之下,这块肉,他们肯定要去吃——自己若不吃,被别人吃了就没得吃。

现在,为师就假设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武者,不妨再假设一颗天云果的价格是一户普通平民家庭工作二十年所得。这个价格很贵,但是我还是会买单,因为没有什么比我的命更贵了——当安全的渠道出现后,谁又愿意再去和皇族的军队对抗呢?毕竟我千方百计想获取天云果只是为了续命,又没有超越生命的梦想与追求。

但是,一般平民武者的收入是难以负担这笔庞大的开销的。怎么办?不如向张三李四‘借’一点吧,我保护了他们这么多年不被别人欺负,借给我钱也是应该的嘛。钱还是不够,怎么办?干脆我去收保护费算了,反正这一片没人能打过我——官府来抓我怎么办?凉拌呗,略微打点一番,再怎么也罪不至死啊。

哎嘿,还真的没人来抓我!收了五年保护费,终于够买几枚天云果了——什么,价钱又涨了!我的天,看来我辖区的税率也要提高一点了。真是该死啊!虽然我也不想盘剥你们,但是谁让你们弱呢?

以上,便是一般平民武者的心路历程。要知道,天云帝国贵族中真人境武者的比例是很高的,皇族就更不用说,但是之所以民间武者还让皇族烦不胜烦,凭借的就是平民庞大的人口基数。平民,是诞生民间武者的土壤。

仁拓用此等经济手段,生生把民间武者给逼成了恶霸,不仅把民间武者与皇族的矛盾部分转移,更进一步压榨了这产生武者的土壤。

官方、恶霸、平民,仁拓成功地维持了这个平衡。肥沃的土地造就了强盛的国力。不到横竖都是死的时刻,庸众所采取的策略只能是苟且偷生。要么,努力出人头地,或参军,或为官,挤到社会的上层;要么,修炼武功,也做个恶霸,成为自己曾经所讨厌的人。这个结构是相当稳定的。

庸众无法反抗这种循环,这并非是因为个人的平庸与无能。为师所言的庸众是一个作为群体的概念,凡是身处其中,在思想上未跳出狭隘个体的藩篱的,无论他是多么的聪明,他能做的最佳抉择也只能是在规则内向上爬。

似龟三儿那等人,他们还未看透这个规则。当然,能看透这规则的武者绝不在少数。但是他们个体的力量相对孱弱,他们也难以形成有效的组织,所以,他们只能顺应这规则。

仁拓,和你一样,也是叫我为‘老师’的人,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虽然,从情理上讲,我不欣赏他的手段。但是我欣赏他的梦想,欣赏他无坚不摧的意志,欣赏他绝世无双的天才。

呵呵,又扯远了。

接下来的事,就都顺理成章了。

天云一百四十年,天云帝国再次进攻东部城邦联盟,凭借强盛的国力和集权体制加天才君主的高效执行,帝国军队几路并进,各个击破,终于在天云一百四十五年统一了中央平原。同年,皇帝决定把首都由中央平原西部的庚磐迁往中部的宏伟都市,七水名都。

为师到此地后,帝国又开始对北方进行扫荡。现在,差不多已经要把最后一个野蛮人部落也给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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