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三差五,老公就会邀两小姑回家打麻将。零食、茶水是必备的。三个人在一起,争争吵吵、嘻嘻哈哈。嘴和手双管齐下,偷闲还不忘摸颗栗子放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弄的栗粉,随说随喷,洒了一地。
每次开场之前,她们都要砰通哐当、大张旗鼓为我打扫卫生,大有打造五星级宾馆的劲儿,以示对兄弟的关爱,帮我减负。打扫不过十来分钟,便将脏拖把、抹布往水池里一放,丢下满厅狼藉让我善后,她们就去砌城墙了。
开始我很不习惯,他们玩着,还兼顾着不让我放闲,心理上十分抵触。切,我又不是童养媳。接着我学乖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怪事,我不在家,这套程序就省了。嗬,原来是做给我看的,这是向我展示她们擅长家务,让我懂妇道啊。
我们仿佛来自两个星球,每次交集都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她们欣赏的,我不屑。我喜欢,她们排斥。感情彼此敷衍的厉害。留一线好见面,面上要过得去,都说着坎字话,机锋暗藏。
见我练毛笔字,小姑说她儿媳也在练,用水写布清水写,不允许她用墨作脏。嗬,这是敲山震虎。在她眼里练书法不是修心养性,是作脏。无语。
见我唱歌、跳舞、写文,拍摄像,整天忙得风风火火。小姑拿一个搞笑的视频,让我看。八十年代一拨青年人走在街上,戴着蛤蟆镜,穿着喇叭裤,拎着播放机,标新立异,追风扰民。而今街上有拨老头、老太一天到晚唱歌,跳舞,到处疯,一样显摆扰民,乍看是两路人,细看还是那拨人。她笑得哈哈,我何等角色,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指桑骂槐,添堵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禀性我们格格不入。嫂子跟她们一样,下岗职工,家庭主妇,善于操持家务,勤劳善良,按说该入她们法眼。说起也总是撇嘴:除了烧点现存的饭,屁本事没有。
我们彼此像两条平行线,有着自己的路径轨迹,心遥遥相望永不交集。既然彼此的世界没有对方,相安无事好了。
不曾想,一次大家庭聚会,小姑即隆重将我推送给她亲家母:我这弟媳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唱、会跳,写得一手好字,烧得一手好菜。为佐证,她从手机图片里找出我唱歌、跳舞及书法图片,另一个小姑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帮腔,语气拽拽的。潜台词是告诉对方,我娘家有人,你犯不着在我面前摆谱。夸张的语气让我无地自容。
后来知道,她亲家母是老师,平时明里暗里没少数落她俗气没文化,逮着机会,伺机报复,借力打力,抬高自己。此时被她吹得天花乱坠的我,不过是她手里的一张牌。我心知肚明,过了时辰,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背后从未听到她们说别人好,是非好坏,她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标准为现实需要鸣锣开道。不知道她们真正喜欢、欣赏什么,又有谁能入她们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