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建议日本老人自杀”的词条昨日窜上热搜时,我竟嗤笑了一声。
直到深夜,那笑声突然扎回心头——
它暴露了我对苦难何等傲慢的漠视。 那些在病榻上被疼痛蛀空尊严的躯体,那些在绝望中蚀骨呻吟的灵魂,岂是屏幕前一句轻飘嘲讽能承载的?
这记迟来的愧怍,源于多年前一部韩剧的灼痛记忆。
一位医生面对绝症男孩的苦苦哀求。
那孩子每寸肌肤都浸在剧毒般的痛楚里,现代医学赐他的“生机”,不过是把死刑缓期执行成凌迟。 医生比谁都清楚:即使榨干这具小身体最后一丝忍耐,终点仍是漆黑的焚化炉。
当他颤抖的手满足男孩解脱的乞求时,
注射器推入的岂是毒药?那是把两副镣铐同时砸碎的榔头——一副锁着孩子的残躯,一副锁着自己的医德与法律贞操。
刑庭的锤声如期而至。
但比判决更震耳的诘问是:
当生命沦为疼痛的容器,当医学延长死亡过程甚于生命质量,所谓“救死扶伤”,是否正成为另一种酷刑的共谋?
“如何赴死”——这命题如幽灵缠绕文明,我们却惯用“忌讳”的裹尸布将它封存。 琼瑶女士撕开了一道裂缝。她在清醒时宣言:当生命烛火燃尽意义,当尊严在病魔爪下片片剥落,保有选择谢幕的权利,才是对“活得值了”最彻底的注解。
然而“安乐死”三字重逾千钧。 它要求申请者在生理剧痛中保持神智清明,在舆论风暴里锻造钢铁意志,甚至要在法律刀尖跳出精准舞步——仿佛证明自己“配得上”解脱,竟比忍受痛苦本身更难。当社会用“勇气”苛责个体对死亡自主的追求时,我们是否在集体逃避一个更锋利的真相:允许有尊严地离去,或许才是对生命最深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