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感情冷淡的人,很少感动。别人在看电视剧或者电影时,被剧情感动得稀里哗啦,不停抹眼泪。而我则感到莫名其妙。有那么感动人吗?真是无法理解。
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可仔细想想,不是,是自己的遭遇比她们更惨。所以才没有感动。
然而今天我遇见了感动。
上午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时,手机里放着自动推荐的歌曲。不知不觉换了一只评弹。
这是我新近迷恋上的曲艺,虽然听不懂她唱的什么?可那珠圆玉润的声音,就像苏州带着故事的各色花窗一样,让人着迷。
我的神思无拘无束,飘飘荡荡,耳边的评弹声入耳,一字一句,清晰明白,我逐渐进入了剧情。
天啊!我竟然听得懂?怎么可能?我敢发誓,以前真的不懂!而现在不知是哪根神经突然接通了,好像我本来就听得懂一样。
评弹故事讲的是玉蜻蜓,以前看过越剧玉蜻蜓,还有河南豫剧桃花庵。故事是一样的。讲得是尼姑智真与儿子相认的故事。
今天评弹唱的一段,正是庵堂认母。解元元宰与母亲智真因玉蜻蜓而认出了彼此。
儿子哀哀哭求要认母亲,而身为尼姑的母亲,一边看到儿子长这么大非常欢喜,一边却想到如果儿子认了自己该怎样面对世俗的不容?
母子两个,就那样纠结着,痛苦着,欢喜着,矛盾着,评弹的旋律凄婉摧心,百转千回,不知不觉中眼泪跟着涌出。
我被这左右为难的故事打动着。
不是我铁石心肠,而是没有遇见让人心柔软的剧情。玉蜻蜓里,儿子不顾一切也要认回母亲,而母亲为孩子着想,忍痛不相认。这番纠结,都是因为爱的缘故。也只有爱,才让人心柔软,让人落下泪来。
还有个感动我的故事,是京剧四郎探母。也曾经让我落泪过。两国交战,一边是故国,是母亲家人,一边是救命恩人,是妻子北国公主。手心手背都是肉,怎能决断?在四郎那里,无论怎样选择,都是痛苦。
而关乎痛苦深度的,是爱。是母亲的爱,妻子的爱。如果她们任何一方有些不同想法,对四郎来说都轻松许多。
今天偶遇感动,忽然明白,人之所以为人,不正是心里牵挂的这些爱,支撑起人的骨架吗?
大概,我是极度渴望一份像故事里一样的母爱吧?否则,为什么那声音如心头穿了一根丝线,又轻轻拉动呢?
只可惜,这辈子不行了。下辈子,我要等在母亲必经之路上等她。只要她可以用温柔的眼神看我,我就能成为勇士保卫自己的家,就能成为挣钱的机器,给家里增砖添瓦。
只要母亲愿意,我可以每天侍奉她膝下,陪她到老。以弥补我两世的追寻。
我能如愿吗?佛!如果来生可以遇见母亲,为什么要了段轮回呢?之所以修行,不愿有来生,是我找不到母亲给我留下的线索。
今生的寻找已经绝望,还要什么来生?
母亲!我的母亲!你在那里?你知不知道,每个母亲节,别人送祝福,开心的时候,是我最痛苦的时候?
我想,我之所以流泪,是因为儿子元宰对母亲说的话,正是我心里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吧?
今生已定,无法更改。能遇见让我感动的旋律,故事,落泪却又感觉非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