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写《我的爸爸》

我不记得小时候有没有写过《我的爸爸》。只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爸,没有喊出过“爸爸”两个字。

我的女儿3岁了,她开始像我小时候一样依赖她的爸爸。有一天睡前,我搂着她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了孩提时的自己,也是天天想着找爸爸,学校发的零食和水果,我第一时间想着要拿回去跟爸爸分享。当时妈妈没少跟我生气,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从此我就把“想爸爸”这件事情埋在很深很深的心底。

我记得关于他的一切。

我记得他对吃饭的礼仪要求特别高:饭桌上要长辈先入座,长辈动筷了大家才能开始吃;吃饭的时候必须要端坐好,不能盘着腿,也不能腿搭在别的椅子上;夹菜的时候吃什么夹什么,不能拿筷子在盘子里面翻……小时候我总觉得很烦,一家人吃饭嘛,随意就好了。

我记得他教我开车,有一年暑假,他和叔叔带着我去学车,我高兴极了,马上我就要学会开车了。早上7点到了练车场地,他说,今天只学停车起步,什么时候能让车上的他感觉不到车子的停车和起步,什么时候算学会。我一直练到晚上7点,中途只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几瓶矿泉水,直到爸爸点头说:还行,算是学会了。第二天,我的脸和胳膊都因为晒伤而脱皮。

我记得他喜欢让我和他去参加培训,什么计算机啊、公文啊之类的,回来还会问我,学到了什么,觉得什么最难,怎么解决。天啊,我上课时候都在睡觉,根本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

我记得他总喜欢说“什么事情布置了就要马上去做,不要拖拖拉拉”,所以我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作业,写完了作业才能吃饭看电视。爸爸说,对啦,先把重要的事情做完,然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记得他过去总喜欢把我放在他的摩托车前座上,锻炼我的胆量;我记得我每次回家,他都会给我做糖醋排骨,他对别人说,这是我女儿最爱吃的菜;我记得他在我婚礼的酒席上偷偷抹眼泪,在我流产了以后偷偷给我带调养身体的“偏方”;我记得他生怕我阿姨不开心,每次都跑到单位才给我打电话;我记得他总问我为什么用我的手机号搜不到我的微信;我记得……

有了女儿以后,我又记起了更多。

我独自扛着熟睡女儿的时候,想起了他说当年独自抱着我挤火车回老家,累到在车上忍不住地哭;当我纠正女儿吃饭时的坐姿时,想起他教我“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饭要有个吃饭的样”;当我女儿兴奋地摸着方向盘,说自己要开车的时候,我想起那个练车场上,他一次又一次地要求我起步、停车、起步、停车……

父爱如山——过去我总无法认同这句话,总觉得“如山”的一定是别人的爸爸。可当我年入而立,为人父母,回首时却不禁悔恨自己年少,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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