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电话,往往没有好事。
是舅舅的声音,“信号不好吗?信号不好吗?”伴随一阵不安的情绪。电话这边,只见妈妈慌张的一个劲说“能听到,能听到,怎么办啊,怎么这么快呀,怎么办呀?”随后,传来走廊地垫的摩擦声,急促的跺脚声,隐隐的愤恨抽泣。
家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仿佛空气随时凝固成了霜,谁也不敢出声,怕打破心中不好的猜想。无助的孩子,不停的走来走去,又不敢靠近,不停低声询问着“姥姥怎么哭了,姥姥怎么了。”如梗在喉,不知怎么对她开口,只是问她“要妈妈抱抱你吗?”
终于妈妈打通了五姨的电话“你接到信了吗?咱娘没了”终于哭了出来,如泣如诉,悲痛欲绝。“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快呀,不是说下午发烧吗!”五姨那边也变得语无伦次。随后又慌乱的,给小姨打电话,没人接。给我奶奶打电话,说要去磕个头回老家。
妈妈让我送她去奶奶家磕头,我说“哦,路上应该不堵了。”30大几的人了,并没经历过生离死别,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惯强势的妈妈,自己的车轱辘话来回转“如果活着很累,死了就不受罪了,不用再受罪了。”妈妈慌乱中说道,都怪这一大家子,让我走不开,没让我回老家去看看。听着很心酸,姥爷走的早,我是没见过,唯一的母亲,就是妈妈和姨妈舅舅的家啊。都怪我们这些讨厌鬼,让妈妈没能陪伴姥姥身边。爸爸见状,让摩羯柔软也是件难事,他说“90多岁的人了,也算正常了。”直男的安慰,要体会大意吧。
下楼准备去奶奶家,四姨打来电话,说打车也要回老家,100多公里,说怕大姨舅舅在老家忙不过来。于是妈妈赶紧给奶奶说明情况,不知奶奶说了什么暖心的话,妈妈竟哭的更厉害了。
上楼,妈妈说让帮忙收拾东西。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感觉身体被掏空,整个人在飘,摸摸这摸摸那,语无伦次的说,带个红绳吗?妈妈微怒“自己的娘,怕什么?”是啊,我是怎么了,在想什么。
妈妈下楼了,楼下听到四姨的哭声。
送姥姥走后,宝子开门又喊了句“姥姥,再见”姥姥说,“你和你妈在家听话。”
宝子问,“姥姥去哪里了。”
我是说“姥姥的妈妈,去世了,姥姥以后就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了。”瞬间泪如雨下。
“姥姥”这个称呼,是很少受到赞誉的人,却是为每个年轻的母亲付出最多的那个人。或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在姥姥家生活的经历。因为姥姥家女人多,姥姥只生了一个男孩,就是舅舅,剩下的6个都是女孩,分别是妈妈,大姨,三姨,四姨,五姨,小姨。所以,貌似我们家这些小孩是被一直说着“外甥狗,外甥狗,吃了就走”的话依旧在耳边,却扎扎实实的被给予了很多很多的爱护和宠爱,沐浴着姥姥的爱长大的。会被一直叨念,却永远好吃好喝伺候着,会比妈妈脾气好,会偶尔严声厉色,却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人的方法,总是不成功。会有点小迷信,发烧感冒,会给“送神仙”之类的唠叨几句,甚是“管用”。会给缝艾叶荷包,驱灾辟邪。会经常做饭,但没那么好吃,于是总是擅长于做带馅的操作,包包子,包水饺,蒸馒头,蒸糖包的挨家去送。会特别拿手捺鞋垫,地主家的小姐,会的可多了。会以微博的抚恤金,过年时候,给我们压岁钱,虽然我已经30大几,为人母……
长大后,上学了,工作了,因为住在一个小区,会常碰面。依旧是长辈面前没长大的孩子。姥姥身体很好的,就是因为前几天摔了股骨头,不便自己解决大小便了,怕给儿女添麻烦,开始有了绝食的念头,终于,还是爆发了,发烧,病情恶化……剩下的不知道,就传来了噩耗。
心疼妈妈的崩溃,理解姥姥的选择。人生不易,为了明天的希望活着,为了爱我们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