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2日(戊戌年九月初四)4时30分,爷爷在这个繁琐人世的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四点半的闹钟照旧响起,昨晚有点迟睡,打算再小憩10分钟,没过一会儿爸爸急促的铃声响起,虽没有听到电话里的话语,却能感受到是一件严重紧急的事件。既而,爸爸推门进来对我说:“霄,你醒了就赶紧起来,爷爷情况很严重了。”我立马起身、穿上衣服、带上门,直奔爷爷家,还没到爷爷家,就已经听到奶奶的哀嚎声,我想事情已经比我想象的更严重了。果然,爷爷还是先走了,临终前除了奶奶,我们都没有在他身边。随后妈妈赶到,看到爷爷也哭喊起来,靠着我的肩膀,抽泣着说“霄,爷爷走了,爷爷走了”。叔叔说:“本来好好的,说话还很硬气,没想到走得这么快”。我愣了许久,无法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接着微信给领导请了假,打电话给岳母,问下妻子儿子起床了没有,叫她赶紧起床收拾东西回家住几天。又一阵悲凉的哭喊声再次划破这长夜,便见姑姑变跑边喊道:“爸爸,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也不等我来!”悲痛的氛围一瞬间被燃爆。我再也无法忍受,假借接妻子孩子为由,一个人躲进车里,此时我终于能够宣泄我的悲痛,泣不成声。车子慢慢行走,边行走边哭到哽噎。
爷爷生前总是特别关心我们后辈,为我们每个人都考虑得很周到,宁可自己承受一切的痛苦。担心我妻子会害怕,就非要在自己家过世,又怕别人说儿子不孝顺,便说把葬礼的伙食安排在我家里,即使自己已经吃不上饭,也要忍痛拖到见到所有人一面,每个人都交代完后,在叔叔从福州赶回来的那晚,面露微笑地体面离去,不愿让奶奶再为他受苦受累。
20多岁失去双亲的他也锻造了一副克己勤勉的品质,闲不下来,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几天,也不忘忍痛经常天微亮就下来看望我们,“巡视”我们的房子,及时抹去污点与蜘蛛网。生病时依然不忘种植多种蔬菜,忙里忙外。爷爷也算是有文化的人,那时候的他就已经读到了初中,由于家贫辍学,就早早地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在村里担任了十年的村长。后生们有需要他帮忙的,也从来不吝啬。
可能由于奶奶去福州带宝宝的缘故,爷爷又固执不肯跟我们一起吃,非要自己煮,平时也不注意饮食规律。2016年年初,他便觉得经常肚子痛,自己没去在意,只是平时去赤脚医生那打个点滴什么的。到了大年初二,他终于忍不住了,说自己肚子非常痛,要去县医院检查一下,县医院的诊断结果显示爷爷得的是阑尾炎,但白细胞数量偏高,加上爷爷上了年纪,医院表示采取保守治疗,等白细胞减少后再进行阑尾炎手术。县医院保守治疗了半个多月后,白细胞数量不减反增,病情加重,转院三明第一医院,依旧保守治疗,拖到重疾,2016年5月4日再转院福州省立医院,诊断已经癌变,不立马进行阑尾炎手术恐危及生命,手术成功了,但是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说可能只能活半年到一年。爷爷心态不是很好,回来后一句话不说,一个人进了房间,锁上了门。平日里经常去玩的合作社也不去了,只在家里活动。原来我们特别担心,担心到我一直责备妻子为什么不早点要宝宝,让爷爷能抱上曾孙,如果爷爷抱不上曾孙,将会是多大的遗憾。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年,并没有像医生说的只能活了半年到一年。于是,我们以为或许这种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以爷爷平日里健朗的身体看来,再过一两年应该没什么问题,并且,妻子也很给力地于2018年1月1日为爷爷添了一个大胖曾孙。爷爷也像原来没生病的时候一样开始去合作社玩,我上班恰逢赶集天的时候跟我的车去赶集。
造化弄人,2018年7月开始,爷爷肚子当时手术的位置越来越疼痛,也越来越突起。后面再次去福州检查,医生说已经没有办法治疗,爷爷也就回来了,打算能拖一天是一天。国庆节,他让我们所有子孙们都回来看他,他一一交待了后事,我认为这时候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他除了肚子会痛外,说话与思维能力都不亚于他正常时候的自己。10月7号,奶奶说爷爷吃不下饭,吃什么都吐,他痛得一声声地叫着,让人听着着实心痛,后来,为了抑制他的痛苦,给他注射了杜冷丁和吗啡,买了葡萄糖注射液当作食物,维持生命与精神。11日叔叔也从福州回来了,打算照顾爷爷几天后,参加完阿雯(姑姑的大女儿)的婚礼后,再回福州。当天把爸妈和叔叔聚在一起交代了身后事,比如怕我们费钱,说葬礼上不做“一日”等。凌晨两点半左右,爷爷上了一次厕所,奶奶担心叔叔没怎么睡觉,让叔叔去睡了,让我爸妈也都各自安睡,四点多一些,爷爷又想上厕所,并说口渴,让奶奶弄点茶水给他喝,没过多久爷爷就安详地走了。
爷爷走的当天(10月12日),我接完妻子孩子回家,立马带着妻子孩子去了爷爷家,奶奶哭着告诉我的妻子说:“小芳,爷爷没掉了”,妻子进去也开始哭起来,烧了冥纸。之后,大概11点左右,我们开始为爷爷洗脸换衣服,爷爷慈祥的表情让我们既悲痛又欣慰。第一次一点都不惧怕遗体,我爬上爷爷的床,扶着爷爷的身体,爷爷身体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种柔暖了,而是冰凉、僵硬中带有一点潮湿,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为爷爷脱下旧衣物,换上了新装。爸爸叔叔和我为他扣上纽扣后,姑姑为他穿上了鞋。根据指挥,我抱着爷爷的脚一起将爷爷抬进了冰棺。接着,便是亲人们一阵阵的哀悼声。晚上,婶婶、弟弟、妹妹们回来了,来到爷爷的灵前哀悼。
第二天下午,行程就有些赶了,尤其是晚上,我们这些亲人们开始披麻戴孝,主持开始做法事,心里便开始纠结起来,之后开棺,看着爷爷一动不动的身躯,曾经和爷爷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眼里泪水止不住的流。子孙们撕下棺头布和脚头布,爸爸叔叔剪下一些眉毛和指甲留作纪念。在主持的带领下,我们子孙亲人们陆续给爷爷行跪拜礼,绕着棺材用蜡烛点灯。持续到大概次日凌晨1点左右,爸爸、叔叔、我和弟弟,将爷爷从冰棺移进了棺材,准备送去火葬场,大伙一路追着棺材,快到灵车前的路口,给爷爷再次行跪拜礼,由于最后一次为爷爷送行的缘故,大家哭得更伤心直到爷爷被送入了灵车。叔叔、妈妈、姑姑和我跟着灵车去了火葬场,火葬场地处偏远、荒无人烟。叔叔办完一些列手续后,带回来一个精致的骨灰盒,说是最贵的一种,我们四人拿着矿泉水,在爷爷的棺材边开始撒水,念叨着:“爷爷,火要来了,赶紧跟着水走,跟着云走”。看着爷爷的被送进了火化室,在火化室的门开起到关闭,我们撕心裂肺地喊道:“爷爷,快跑!火来了!爷爷,快跑!火来了!爷爷,快跑!火来了……”。之后,就是等待着爷爷的骨灰送出来,指引爷爷,带爷爷回家。
第三天,送爷爷的骨灰到了家路口,才凌晨4点半,需要等待着其他人一起将爷爷送出山,把骨灰和爷爷身前喜欢的遗物放进做好的坟墓。其他人需要回家一趟,我和叔叔在车上守着爷爷的骨灰,怕爷爷的蜡烛熄灭,我一直不敢小憩一会儿,抱着爷爷的相片,思念之情更加汹涌,咬着嘴唇偷偷抽泣着,无法接受爷爷永远离开我们的事实。6点半左右,等亲人们一到我便开车去爷爷的“新家”,一路上我家狗狗一路狂奔着追着我的车,追着爷爷。她们都说我家狗狗很有灵性,平时,我们去哪他都会跟着,唯独爷爷走了,爷爷灵前人比较少时,他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守着爷爷。山里回来,吃过早饭,我实在太困了,睡了一觉,十点开始继续进行葬礼,行跪拜礼、烧纸房子,天开始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昏沉的天空下,我仿佛看到房子流下两道泄了堤的泪水。祝愿爷爷在天上依旧能开心,不要孤单,不要再操劳我们后辈们,我们会带着您的意志变得更强!中午我和叔叔送完客后,等待着爸爸送完爷爷从墓地回来,一起去了邱家祖祠, 跪拜先祖,爷爷也入了公府君,由于每年过年都会在祖祠里看到爷爷,我隐约觉得爷爷也在祖祠那里像以前一样等着我,教我跪拜先祖,而事实是爷爷也成为了我每年要祭拜的人,心中的暗涌越来越明显。希望爷爷保佑我们子子孙孙,一切平安!
今天是爷爷的“头七”,平日里我们追忆起爷爷,爷爷生前也是一位算命先生,临终前不停看着手表,都说他总是算的那么准,生前交代说如果凌晨5点以后离开,由于时辰不对,需要子孙们扶着身体六七个小时,才能放下身体,为了不让子孙劳累,他选择了4点半离开,四天后便是大表姐的出嫁,身前交代说不办“一日”,如果办了一日,需要四天,就耽误了大表姐的出嫁。唯一遗憾的是,一向喜欢热闹的爷爷没能送大表姐出嫁,一向喜欢喝酒的他没能喝上一杯大表姐的喜酒。
爷爷,一路走好!您牵挂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会带着您的希冀、您的意志、您的祝愿、您的庇佑,一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走下去。像妈妈说的那样,感觉您一直都在,像身前一样天一亮就来我们家照看我们这些小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