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林父:上船……也各凭本事吧!
先谷:关键时刻,不但要有本事,还要有刀!
荀林父带着中军的残兵败将到了黄河岸边,途中遇到先谷,受伤也往河岸赶去,两军当下合做一路,到了岸边。荀林父一直没有安排应敌之策,岸边自然就没有备下撤退用的渡河船只。
本来赵婴齐听了士会的话,备下一些船只作撤退之用,却突闻楚军大兵进攻,晋军竟然让散兵自行出战,果然被楚军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婴齐便知等残兵来到岸口,这些船只根本无法应付,于是自行渡河去了。
等到林父来到河岸边时,只看见一些散落四周的小船。林父虽然心焦但也无法,只能命先谷在附近搜罗船只,再将船只集中在一起,让兵马渡河,绝了楚兵的追击。
岸边、河中本船只就不多,先谷扯着大嗓门让人集合船,此时赵朔也带着下军的残兵也到了河岸。原来赵朔也因全无防备,被楚军公子侧杀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幸而从下军营中逃脱,和一些未阵亡的兵士,同路逃奔而来。
正当岸边人头挤挤,船只正陆续靠岸停泊,众军士虽着急,仍在岸边等待令下。忽又见到南边尘头扬起,有人先喊起来,引得林父回头一见,又惊又怕,只当作是楚兵乘胜穷追,眼见着尘头移动速度极快,林父也不与韩厥、赵朔等商量,自己抢过鼓槌,击鼓出令,嘶扯着嗓子喊到:“先过河的,有赏!”
亟待过河的晋兵本就胆战心惊、着急火燎地等着上船,此时一听鼓响,又是主帅亲令,便不顾命地抢着登船。
开始先是中军与下军之间的兵士互相争夺,互相推挤,争到后来,哪里还管是哪一军的,各人只管推挤开别人,让自己能上船。
很快泊在岸的船只已挤满人,后面上不了船的人不管人多少,只拼死往船上挤,但已经上船人哪里肯让呢!
可是岸上想上船的人多,后面的推前面的,前面的推船里的,船里的又把踩上船的推下去…这样互相推挤,船里人少,船只又小,很快,船就一只接着一只翻了,船上的人全落到水中,摔得浑身是伤,又或被人踩踏,好一些的皮开肉绽,倒霉的骨头压断,头颅被踩碎的也有。船也不堪踩踏,又翻覆撞到浅滩底的硬石,船身裂开,碎成几片,就这样,一连串坏了三十多条船。
先谷集合船只时,早已为自己备下一条船,此刻早已在船上。现在林父下令说让各人抢登,登上的还有赏,于是不断有人往上挤。先谷见要挤上来的人太多,他想先渡河,船却被一些人扒拉着动不了。先谷气急,便扯着大嗓门,喝令自己船中的军士:“但凡有拉着船舷,扯着船桨,不放手的,砍掉他们的手!”
船上军士听闻,顿如妖魔附身,拔刀乱砍起来。这一招果然见效,扒着船的兵士有被砍掉手指,痛不可耐,纷纷撒手,后面的人见状,也不敢冲上来扒船了。
其他船见此情形,纷纷效仿起来,一时之间,船上的兵士举刀往船边乱砍去,许多手指被砍断,随刀飞到空中,又落入水中,被砍掉手指的兵士吃痛不过,只能撒手,所谓十指连心,被砍断手指的兵士,痛得钻心一般,都倒在岸上,或来回滚动,或缩成一团,嚎哭不已。
岸边哭声震响,传到山谷中荡出回声,顿时漫天惨哭哀鸣不绝,真是天昏地惨,日色无光,犹如地狱一般。可怜这些晋兵,未被楚军所杀,好不容易逃到岸边,却反遭自己同袍亲手刀刃。
荀林父此刻仍惊怕南边来者不善,见船只拥挤混乱不堪,迟迟不能渡河,又见一连多船倾覆,接着还传出阵阵惨叫,心里只抱怨这帮蠢才兵士,连船都坐不稳。却不知这混乱惨如地狱的境况,全因他先不做备战,后又三番几次、几次三番乱下军令所致。
此时南边尘头里兵马已至,林父才看见,原来是赵同、魏錡、逢伯、鲍癸一班败将,个个都被楚军杀得落荒而逃,诸将引着残兵走的都是同一条路,方才有了南边尘头高起的景象。
此刻诸将陆续逃至岸边,林父见不是楚军追兵,这才松了口气,又见晋将基本都在,心内又安定一些,人都在,回去可以交代,其他的事情也就可先放一边了。
忙乱了诸多光景,诸将终能各自登船,荀首也上了船,但没看见儿子荀罃。这时他突然想起,儿子去接应赵旃,无论有没有接上,此时也应在路上,但从刚才来的一路上,就没看见他,莫非出了事?
于是急使人上岸,高呼荀罃的名字,只盼儿子已到岸也,父子便可一同渡河。有小军听见荀首在找荀罃,便来报说自己亲眼看见荀罃被楚人捉去。
荀首一听,心内又急又痛,对左右说道:“我儿子被捉了,我不能自己这样回去!”说完,便又上岸,左右赶紧随着荀首上岸,一众人整理车马,打算原路返回,找回荀罃。
荀林父见状,赶紧拦住荀,说:“荀罃既然已经被楚人捉了,现在去也没用啊!”荀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管上车,说:“即使不能直接救出我儿子,我也要捉回一个楚将的儿子做人质,到时候好换回我的儿子!”
不远处魏錡听见了荀首这番话,又热血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