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挽着祐龄慢慢往回走,瞧着她意兴阑珊,倒也不像是因为酒,这女儿家心思,千回百绕,怕是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姐姐,你刚才好大一篇话呢,我也没太听明白。”
“嗯?”祐龄盯着她。
“你说俞老大这人是好是不好呢?你前头后头的意思,到底只是因为你们隔着这些劳什子的身份啊什么的,还是姐姐老早看透了什么男人啊情爱啊诸如此类?”你看,江湖出身,句句通透直白。
她看祐龄神色怅惘,又道:“怎么着?临走的时候人家没太殷勤,姐姐心里又过不去了?得了,我明儿一早把你那个玉连环拿到玉器行里给改个字,我再给他送过去,你看好不好?”索性把咱们这位端成持正不动凡心的祐龄姐姐好好臊上一臊,人活一世,怎么就不能肆情任性无所顾忌了?
“哎呦!姐姐你手轻点儿!”如锦揉着被揪红的耳朵,“人家是为你着想嘛!你就是不愿意也别下狠手啊!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祐龄却是一直沉默着,心中无数个念头转过。
一夜不曾好睡,如锦起来时见她眼中血丝,劝她左右无事,不如再多睡会儿,早饭给她留着。祐龄早已收拾利落,哪里肯听,说是来了许久也未干正事,今日便要去城里商铺采买,竟是饭也没吃就出了酒馆,所以俞启正来的时候就扑了个空。
好在他也不急,依旧故伎重施——等呗,她总是要回来的。
可不是,晌午时分,祐龄的车停回了“醉玲珑”门外。也没看坐在门边的俞启正一眼,她迈开步子往楼上去,过了一会儿,拎着个收拾好的包袱下来。
“姐姐你要走?”如锦冲过去,“都怪我说话没个把门的,胡说八道惹恼了姐姐,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呀,再多住些日子成吗?”
祐龄刮了刮她鼻尖,“怎么会恼你?我们如锦多招人疼。只是我出来日久,又在你这儿耽搁了快一个月,铺子里该惦记着了。你知道的,嬷嬷拿我当亲闺女似的,如今她上了岁数,也不敢让她着急。”她从衣裳里掏出一大包雪花青梅,“知道你爱个零嘴儿什么的,喏,给你的。好些呢,你慢慢吃,一日一两粒,待你吃完了,我也就再来看你了。”
如锦知她温柔底子里头的硬脾气,自然也不好再留,姐俩拉拉扯扯又说了阵子体己话,如锦又拿出给京里那一大一小做的鞋放到她车上,这才依依不舍拽着她袖子说姐姐说话算话,我可记着哪。
俞启正照样吃着喝着,眼睛不往那边看,只一双耳朵听着。如锦冲他使了几回眼色,他都无动于衷,跺了跺脚由他去。
待如锦挥着手帕目送祐龄离开没多久,他从怀里掏出银钱拍到桌上,向如锦拱拱手,“陆娘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下回我还来看闺女。”说罢,到柳树下解下马匹一跃而上,纵身飞驰。
“咦……他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