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们祐龄姐姐生气了?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他晚上就来,要我说,你们一是一二是二把话搁明面儿说不成么?这躲到几时是个头哇?再这么着,我可要不认识你了。”如锦殷勤地给她揉着肩捶着背,“见天儿骑马,累了吧?要不,你跟我们妞妞一块儿睡会儿?不然等杏儿那俩小子打外头野回来,可就有得闹了。”
祐龄确也是累了。这一天天提心吊胆赶路,夜里睡得也不安生。想想如锦说的也是,难道咱不占理么,怕他做甚?遂解了辫子,脱了外衣,偎着小妞儿那带着奶香的小脸蛋睡下。
如锦收了她的衣裳搭在胳膊上,掩上门出来,想着趁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就手给她洗了,脸上挂着笑意下楼来。
好巧不巧琦善今日无事,见天色晴好,一路遛弯儿就晃到了酒楼门口。刚迈进一只脚,便看见如锦粉面含春拿着两件男人衣服下来,再回头一看,门口柳树下停着车马,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却也不好写在脸上,只玩味地笑笑,捡了窗下桌边坐下。
“琦先生来了?”他不许如锦叫他琦老爷,又说自己也不是二十出头,叫琦公子也不大合适,便成了琦先生。如锦只知道他在织造局当差,却从不打听他品级,见他平日里待人和善,因此也与他多说两句。“杏儿,你招呼琦先生,我去后头忙会儿。”
“老板娘有客人?”琦善眼睛往她胳膊上一扫,衣裳料子不错,颜色也清雅,想是少年公子。
如锦见他打量自己,颇有些不自在,“哦,有个朋友打远处来瞧我。我们难得一见,怠慢您了,您多包涵。”
“您忙您的,我也不是头回来,您不介意的话,容我自便。”他于这些上向来做得体面,不让彼此难堪,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今晚要见识见识她这位老友。
如锦晾了衣裳上楼,祐龄却也没睡多大会儿——妞儿醒了,哭唧唧找娘,她一把抱到怀里哄着,小东西居然不哭了,眨巴着眼睛冲她咧嘴笑呢。
“你瞧妞儿多喜欢你!”如锦过来接过孩子,解了衣襟喂奶,见祐龄笑咪咪盯着她看,两个娃的娘也臊了脸,拿帕子把胸前遮了,拧过身子,“姐姐你看我干嘛?难道咱还能长得不一样不成?”
“一样是一样,可我们如锦是真白呀,怪不得苏泰这家伙爱得什么似的。”祐龄靠在床头,大大咧咧跷着腿,打趣的话接茬儿就来。要不是妞儿还在吃奶,她真忍不住要去揪祐龄的耳朵。
“大格格您就欺负我吧,谁叫我们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您贵重。晚上那个俞老大来了,您也自己个儿应付吧。”她咬牙切齿蹦出这几句,祐龄只好嬉皮笑脸过来讨饶,哄得她憋不住笑了,才又问:“说好了啊,闺女儿的嫁妆算我的。”
“她才多大点儿啊?您还是自己早点生一个自己留着吧。”
“嗨,你瞧我是有你那福气的?”祐龄绕着自己的辫子。“哎,咱闺女叫什么来着?等等?要我说,还是苏泰有福气,几辈子修来一个你,还给他生这么可爱的俩大宝贝。”
“妞妞小名叫等等,大名也有了,她爹起的,随了虎子,叫忆如。”如锦低下头,怀里的娃娃长了跟她爹一模一样的大脑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