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这一吓不打紧,抱着妞子不撒手,愣是过了三四天才缓过劲儿,可也再不敢让丫头婆子一个人带妞子出门了。杏儿一家那天打城里买东西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也是一阵唏嘘,隔日就去庙里给菩萨烧香,求了个平安符回来让妞子戴上。
祐龄直说是她的错,小娃娃穿金挂银露了富,叫人瞧见起了坏心。再看如锦一身的伤,更是怜惜,这几日里里外外便是她来操持。
既然要打理酒馆生意,就不能还像往常那般老躲着不想见的人。何况这俞老大也算是个汉子,并不因为这件事自恃有功,得寸进尺,也还是一如既往天天来应卯,瞧么自然是要瞧她的,把她瞧烦了,便不再看她,只就着酒菜听说书先生讲古。这么一来,也算相安无事。
好容易待如锦缓过来,她颇不好意思,一边说自己胆子小没经过事,一边又说这几天多劳各位费心,于是就要亲自下厨,预备些酒饭酬谢大家。自然,这第一个要请的,就是妞子的救命恩人俞启正。
俞老大推脱不掉,坐了上首。如锦斟了杯酒递过去,“小妇人本籍不在江南,厨艺不精,俞公子不要见笑。一点薄酒,聊表谢意,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俞启正一世人难得被人当回英雄敬着,忙不迭起身,“陆娘子不必客气,你还是叫我俞老大我还自在些。况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是男儿本色,谈什么恩德,我也不图陆娘子回报。”
如锦心中赞叹一回,真是英雄莫问出处,可惜他在绿林,这样的人才竟是被埋没了。于是又一番斟酒夹菜,与他闲聊些家常。
祐龄一边逗弄着妞儿,一边吃着,耳中听他一番言语,虽不能是刮目相看,却也微微露了笑容。偏偏怀里那娃娃认准了那日救自己的熟脸,拧着身子就要往俞启正身上爬。
“我们等等还真是喜欢您呢。”如锦笑着接过孩子,拿勺舀了银耳羹喂她。俞老大却也笑呵呵地接了话茬:“我也觉得与陆娘子家小小姐投缘,就有个不情之请。”
“您只管说。”
“您不介意的话,让妞子给我当个干女儿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银锁,“我也没什么钱,这是今儿城里买的,给妞子当个见面礼,下回回山里,再给她带点儿城里没有的新鲜玩意儿。”
“哎呦,这可是求之不得,正好借您的威风压一压那些煞气,我们妞子可就平安无虞了。”如锦把妞子递到俞启正怀里,“快去亲一亲你干爹。”
妞子刚递过去,桌子底下她便挨了一脚,抬头一看,祐龄气鼓鼓地瞪着她。
“哪里又惹姐姐不高兴了?”她凑到祐龄耳边悄声问。祐龄扯着她的袖子一路把她拉到走廊尽头,“不是早把妞子许给我当干闺女了吗?亏我给她攒那么多嫁妆!”
“是啊,咋了?”
祐龄气得直跺脚,“到底是他坏还是你笨啊?我是妞子干娘,他是妞子干爹,干嘛呢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