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14抲鲈魠(笋壳鱼)

      有一天,一个小伙伴告诉我一件事,说在后庄漾有一个地方,鲈魠别多,而且特别大。

      鲈魠在我们水乡人叫它塘婆,呆塘婆鲈魠,书名应叫塘鳢,褐塘鳢,也有叫笋壳鱼的。

      清蒸鲈魠,肉嫩无骨。我非常喜欢吃,鲈魠对我的诱惑力特别大 。我三天两头,找小伙伴商量,什么时候去哪儿摸鲈魠。

      后庄漾离我们村有六里水路,去哪儿摸鲈魠必须借一条小木船,才能成行。

      我小时候,小木船几乎天天在用,实在难于借到。一个生产队,一百多口人,也只有十几条船,大家都抢着用。

      我们哪儿是典型的水乡泽国,四周被水环抱,出门无船路不通,外出干活要划船。尤其是上街,去鱼池,去桑地干活,捉鱼摸虾,护草,趟螺丝等等都要用木船。

      一个夏天的中午,我们终于借到一条小木船了,我非常开心,连忙奔走搭伴。我记得那天一共去了六个小伙伴,其中有一对亲兄弟。

      我们带着简单的捉鱼工具,落船后,就往西划出门前巷,沿着西苕溪向后庄洋而去。一个小伙伴用划楫边划水,边把握方向,其他小伙伴有用划楫划水的,用船浆扳水的,还有用扁担划水的,也有用竹竿拨水的。就这样,六里路大约划了一小时左右,才到达目的地。

      我们把小木船停在后庄漾东边,一条几十米长的石帮岸边,在杨树上捆绑好缆绳后。小伙伴们各自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分别塞进了前后的船舱洞洞里。随后,每个人拎着自己带的木水桶,就下水分头摸鲈魠了。

        这儿的石帮岸就堆叠在岘壳滩上,都是青石块,碎花叠放,缝隙多,而且大。脚底下几乎没有什么淤泥,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比较适合我们在石头缝口里摸东西。

      我们各自都分散在石帮岸下,或蹲下身子,或弯着腰,或半淹着身体,用手在石头夹缝中东摸西按,上下包操。

      不一会儿,就有伙伴尖叫,“有鲈魠,有塘婆,我碰到了”,大家就这样开始警觉起来,都小心翼翼地摸着,这块石头上摸到那块石下,这条夹缝外摸到那条夹缝内,由外而内,由上而下,慢慢深入,慢慢地就有人络续摸着鲈魠了,小伙伴们的劲头也越来越大。我也摸到了一条大的,一条小的,很是高兴。

      鲈魠头大而尖扁,体形略延长、粗壮,中后段呈圆柱形,后部稍扁。手摸在鱼身上,体被栉鳞,手感粗糙,仿佛摸在擦木板的沙皮纸上一般。鲈魠你如果触碰了它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在石缝中,继续往深处摸,它一般并没有逃远。一旦触摸到了,你只要出手快点,用手按住它的头,捏紧了,随手拖出来就行了。鲈魠通常蛮劲不大,身体胖嘟嘟的,鱼鳞糙糙的,没有滑滑的腻脂,比鲫鱼好捉多了。

      突然,有一个最小的伙伴,尖叫起来“哥,阿哥,我的手拔不出来了”,“阿哥,快来呀,帮帮我”哇哇乱叫,越叫越厉害。他哥哥急忙先过去了,帮了好久,也没有把他弟弟的手拉出来。

        这个小家伙哭得越来越凶,越来越惨烈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围过来了,没有心思继续摸鲈魠了。大家把水桶放到船舱后,轮流着帮这小家伙拉推石块,但夹石缝间的小手,始终不进不出,动弹不得,大家都急死了。

      小家伙的眼泪也哭干了,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嘴唇也越来越紫了,我们轮班抱着他,这个摸摸他手臂,哪个拉拉他的臂膀,就这样忙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办法把小伙伴的手给弄下来,这死石缝既然也能夹住活人的手。

      这儿离村落特别远,附近也见不到成年人,“前不靠村,后不着店”,我们很无助,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人都很焦虑。

        最后,还是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要不,我们人人一起动手,来试试看。大家相拥在一起,齐心合力用双手,扳石头的扳石头,用扁担插入石缝中,扛的扛,他哥哥帮也想方设法用力拉,终于“众人拾柴火焰高”。只听见“哗啦”一声,这位小伙伴和他哥哥,一起倒入水中,小伙伴获救了,我们都高兴地从水中跳起来,笑得眼泪都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大家再也不敢摸鲈魠了,再也没有兴致继续耽在这儿了,就扫心地划着船回家了。

        有了这次教训后,我再也不敢跟小伙伴出远门了,再也不敢在石缝里摸鲈魠了。一群小孩出门,没有大人陪伴是不安全的,是危险的。

      还好,东边不亮西边亮。我曾在屋后河埠的硚口下,摸螺丝时捉到过鲈魠,打河虾时打到过,摸水草时摸到过。

        每次我摸到鲈魠回家,祖母都会在饭镬上,鲈魠蒸蛋给我吃,清蒸鲈魠,汤鲜肉嫩,我十分喜爱吃。

      长大后我才知,鲈魠(笋壳鱼)喜欢栖息于水质较清或有微流水的江河、水库、池塘的底部沙泥或草丛中,也常栖息于岸边的沙石缝隙、洞穴及杂物中。游泳能力不强,不能快速和长距离游动。性温驯,对低氧环境适应能力较强。多在夜间活动,白天喜藏进泥里。

        是的,小时候晚上落硚口,多次在自己老家廊檐下的硚石湾里见过。可惜,一次也没有抲到它。

        五十多年来 ,时常想起小时候在后庄漾摸鲈魠的惊险一幕,还心有余悸,深深地烙刻在我的脑海里,至今还难于忘怀,每一次见到鲈魠,我就想起这个难忘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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