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楚国:叶公追杀白公

春秋战国故事280

白公胜自从回到楚国后,常常想起郑国人杀害父亲太子建的往事,恨得咬牙切齿,处心积虑要报仇。只是因为伍子胥是白公胜的恩人,伍子胥之前已经赦免了郑国,况且郑国恭恭敬敬侍奉楚昭王,丝毫不敢失礼,所以隐忍不发。等到楚昭王去世,令尹子西、司马子期拥戴越女的儿子章即位,当上楚惠王,白公胜自恃为已故太子的后人,希望子西能征召自己,一同执掌楚国政务,不料子西竟然既不征召他,也不给他增加俸禄,让白公胜心中很不高兴。后来,他得知伍子胥已死,就说:“现在是时候向郑国复仇了!”

白公胜派人请求子西说:“郑国人对先太子肆意残害,令尹您是知道的。父仇不报,我无颜做人。令尹倘若怜悯先太子的无辜,请派出一支军队声讨郑国之罪,我白公胜愿做先锋,死而无憾!”

子西推辞说:“新王刚刚即位,楚国还不稳定,你暂且等一等。”白公胜于是借口防备吴国,让心腹家臣石乞修筑城池,训练士兵,积极准备作战器具。

白公胜又向子西请求,希望用自己的私人部队做先锋,攻打郑国。子西答应了,但白公胜还没来得及出兵,晋国的赵鞅派兵攻打郑国,郑国向楚国求救。子西率领军队前去救援郑国,晋军不得不撤退。子西与郑国订立盟约后,班师回朝。

白公胜愤怒地说:“不攻打郑国,却去救援郑国,令尹太欺负我了!我要先杀掉令尹,然后攻打郑国。”召来他的族人白善到澧阳(楚邑,今湖南澧县)。

白善说:“跟随你扰乱楚国,那是对君主不忠;违背并揭发你,那是对族人不仁。”于是放弃俸禄,修筑菜园,靠灌溉园子度过了一生。楚国人因此把他的菜园叫做“白善将军药圃”。

白公胜听说白善不肯过来,恼怒地说:“难道没有白善,我就不能杀掉令尹了吗?”

于是立即叫来石乞,商议说:“对付令尹和司马,我们各安排五百人,足够了吗?”

石乞说:“不够。集市的南边有个勇士叫熊宜僚,如果能得到这个人,可以顶五百人的用处。”白公胜于是和石乞来到南市,见到熊宜僚。

熊宜僚非常吃惊地说:“您是王孙贵人,为什么屈尊来到这里?”

白公胜说:“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于是告诉他要杀子西。

熊宜僚摇头说:“令尹对国家有功,和我没有怨仇,我不敢遵命。”

白公胜顿时怒火上涌,拔剑指着他的喉咙说:“你不服从,我先杀了你!”

熊宜僚面不改色,从容回答说:“杀一个熊宜僚,就像除掉一只蚂蚁,您为什么要发怒呢?”

白公胜把剑扔在地上,叹息说:“你真是勇士,我只是试试你罢了!”就用车子把他载回去,以贵宾之礼相待,一同饮食,一同出入。熊宜僚感激他的恩情,于是发誓以死报效白公胜。

后来,吴王夫差在黄池会盟,楚国畏惧吴国的强大,告诫边境上的守卫,务必加强戒备。白公胜借口吴兵图谋袭击楚国,反而带兵袭击吴国边境,掠夺了很多东西,还夸大自己的功劳,宣称:“我大败吴军,得到了他们的铠甲兵器若干,要亲自去楚国朝廷献上战利品,以扬国威。”

子西不知道白公胜的阴谋,便答应了他。白公胜搜罗出自己所有的铠甲兵器,装作缴获的物品,出动一百多辆车,亲自率领一千名壮士押送,进入朝廷献功。

楚惠王登上朝堂,接受战利品,子西、子期侍奉在旁边。白公胜参见完毕,楚惠王看到台阶下站着两个好汉,全身披挂铠甲,就问:“这是什么人?”

白公胜回答说:“这是我的部下将士石乞、熊宜僚,攻打吴国有功的人。”于是用手招呼他们两个人。

两人迈步,刚要跨上台阶,子期喝道:“我们大王在宫殿上,边境的臣子只允许在下面叩头,不能上台阶!”

石乞、熊宜僚哪里肯听从,大步流星登上台阶。子期让侍卫阻拦他们。熊宜僚用手一拉,侍卫东倒西歪,两人径直闯入大殿中。石乞拔剑来砍子西,熊宜僚拔剑来砍子期。

白公胜大喊:“众人齐上!”

一千名壮士全都手拿兵器,蜂拥而上。白公胜绑住楚惠王,不许他动弹。石乞活捉了子西,百官惊慌逃散。子期一向勇武有力,拔起宫殿上的长戟,和熊宜僚交战。熊宜僚扔掉剑,上前夺下子期的长戟。子期捡起剑,来砍熊宜僚,砍中他的左肩。熊宜僚也刺中子期的腹部。两个人僵持不下,交缠在一起,都死在了宫殿的庭院里。

子西质问白公胜说:“你在吴国流亡,我念及骨肉亲情,召你回国,封你为公爵,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要造反?”

白公胜说:“郑国杀了我的父亲,你却和郑国讲和,你和郑国有什么分别!我一心要为父亲报仇,哪里顾得上你的恩情呢?”

子西叹息说:“沈诸梁当初劝我不要召你回国,说你是仇人。我真后悔没有听他的话!”

白公胜亲手挥剑砍下子西的头,将他陈尸在朝堂上。

石乞对白公胜说:“不杀掉大王,事情终究不会成功。”

白公胜说:“小孩子有什么罪过?废掉他就可以了。”于是把楚惠王拘禁在宫中粮食库中,想立王子启为王。王子启坚决推辞,被白公胜一怒之下杀掉。

石乞又劝白公胜自立为王,白公胜说:“楚国各地的县宰还有很多,应当全部召来。”于是在太庙屯兵。

大夫管修率领族兵去攻打白公胜,战斗持续了三天,管修兵败被杀。圉公阳趁机派人挖开粮食库的墙,弄出一个小洞,趁夜里潜入,把楚惠王背了出来,藏在楚昭王夫人的宫中。

叶公沈诸梁听说发生变乱,发动叶地的全部人马,星夜赶到楚国郊外。百姓拦在路上迎接他,看到叶公没有穿铠甲戴头盔,忧心忡忡,惊讶地说:“您为什么不戴头盔?国人盼望您的到来,就像婴儿盼望父母。万一盗贼的箭伤害到您,百姓还有什么指望呢?”叶公便穿上铠甲,戴上头盔继续前进。

快要到都城的时候,又遇到一群百姓前来迎接。他们看到叶公戴着头盔,惊讶地说:“您为什么戴头盔?国人盼望您的到来,就像荒年盼望粮食。如果能见到您的面容,就像死而复生一样,即使是老人小孩,也都愿意为您拼死效力!为什么要遮住脸,让人怀疑,无法效力呢?”叶公于是摘下头盔前进。他知道民心归附自己,就在车上竖起大旗。

箴尹固因为白公胜的征召,想要率领私属部队进城,看到大旗上的“叶”字,于是跟随叶公守城。士兵和百姓看到叶公来了,大开城门,让他的人马进去。叶公率领国人在太庙攻打白公胜。石乞战败,扶着白公胜上车,逃往龙山(今湖北江陵县西北)。他们想要投奔其他国家,一时难以决断,叶公带兵追到,白公胜无奈,上吊自杀。石乞把尸体埋在山后。

叶公的军队到了,活捉了石乞,问:“白公在哪里?”

石乞回答说:“已经自杀了!”

又追问:“尸体在哪里?”石乞坚决不肯说。

叶公命令拿来鼎镬,燃起大火,把水烧得滚烫,放在石乞面前,恐吓道:“再不说,就煮了你!”

石乞自己解下衣服,笑着说:“事情成功了,就会当上尊贵的上卿,事情不成功,就被烹煮,这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么能靠出卖尸骨来让自己免罪呢?”于是跳进鼎镬中,一会儿就被煮烂了。白公胜的尸体最终不知去向。

叶公迎接楚惠王复位。这时,陈国趁着楚国混乱,派兵侵犯楚国。叶公向楚惠王请求,率领军队攻打陈国,灭掉了陈国。又让子西的儿子宁承袭官职,做了令尹,子期的儿子宽做了司马,自己告老还乡,回到叶地。从此,楚国转危为安。这是周敬王四十二年(前478年)的事情。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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